他那顆沉重厚實的心,忽然之間就仿佛被人重重擂了一拳,疼痛無聲蔓延。
哪怕這樣的可能性他早已設想過無數次,卻從來沒有一次敢細想。
他以為他給予她的,和他真正給予她的,究竟是些什么?
「我知道你不記得了。」慕淺笑了笑,「那天晚上你本來就喝醉了,是我自己跑到你房間,自己跑到你床上……是我自找的。」
許久之後,霍靳西才沉聲開口:「為什么當時不告訴我?」
慕淺忽然就笑了,眸中水光一閃,「你說呢?」
那時,他有了新女朋友,他相信是她將他的新女友推下樓,他趕她離開霍家……她還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說?
霍靳西滿目寒涼,靜靜地看著她,一時之間,竟仿佛口不能言。
霍瀟瀟在旁聽著,卻忽然冷笑了一聲,道:「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二哥,你不是連這都信她吧?」
慕淺重新看向霍瀟瀟,再一次笑了起來,「笑笑出生的時候,我為她保存了臍帶血,不知道這個,可不可以作為證據呢?」
霍瀟瀟聽了,一時怔忡。
「如果不夠的話,那還可以去她的墓地,將她的棺槨挖出來,她就躺在里面,去驗啊,你拿著霍家的dna,隨你怎么驗,可以了嗎?」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有些控制不住地發顫,整個人卻依舊強撐著,平靜地說完這句,靜靜地看著霍瀟瀟。
「慕淺!」霍瀟瀟心頭竟驀地一亂,開口道,「別拿你孩子的死來綁架我,她之所以會死,還不是因為你自作孽!」
霍靳西臉色驀地僵冷下來,看向霍瀟瀟時,竟如同在看一個隔了血海深仇的人。
霍瀟瀟被他看得控制不住倒退了兩步,一時之間,竟萌生出了逃跑的念頭。
慕淺卻忽然攔在了霍靳西身前,對她道:「你說得對,是我自作孽。是我自不量力將她生下來,是我沒有好好照顧她,是我害死了她……我做錯了,所以她的死,由我一個人承受。我沒有想過要拉別人下水,我也沒有想到要在你們霍家得到什么。」
霍瀟瀟看看慕淺,又看看霍靳西,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之所以回來,只是因為爺爺。」慕淺繼續開口道,「我跟霍靳西結婚,也只是為了讓爺爺安心。我對你二哥,對霍家沒有任何所求,我只希望爺爺能開開心心度過余生……一旦爺爺走了,我可以立刻就離開霍家。這樣你明白了嗎?你滿意嗎?你是不是可以不再打擾我的朋友?」
霍瀟瀟聽到這里,一時有些震驚地看向她,卻仿佛已然忘記了這場對話最初的目的。
她沒想到慕淺會說這么多,而慕淺越說得多,有些東西仿佛就越發無可辯駁,霍靳西的眼神也愈發森冷寒涼。
屋子里一時安靜下來,沒有人再說話,只余彼此的呼吸聲,氣氛詭異而凝重。
正在這時,二樓樓梯口忽然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
始終面容沉靜的慕淺,終於在聽到那絲嘆息的時候,驀然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