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字卷 第一百六十六節 偶露崢嶸(1 / 2)

數風流人物 瑞根 1628 字 2020-05-27

站在後堂窗外的沈宜修忍不住捂住嘴輕笑,自己這個弟弟哪里是這個明顯在外闖盪甚多的少年郎的對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聽到馮鏗來回拜時,就鬼使神差的悄悄溜到屋外來了。

這等情形她自然不可能露面的,但是卻又想聽一聽對方的聲音,看一看對方的身影。

「紫英,你這是污蔑!」沈自征大急,這個帽子可不能戴上。

「君庸兄言重了。」馮紫英輕笑,「小弟只想說朝廷例制,自然有其道理,絕非一是興起,也非某個人的感情喜好。」

沈自征恨恨的瞪著對方,他知道若是要論這時政策論,自己絕非其對手,連楊文弱和侯氏兄弟都對其交口稱贊,自愧弗如,遑論自己?

馮紫英自然不會把對方得罪太深。

這沈自征是一個文采風流的人物,而且據說也頗有俠氣,但今日這一見,似乎文才也未見,俠氣也無甚,面對自己更是縮手縮腳的模樣,委實讓他有些失望。

不過沈自征如何,他不關心,他更關心的是沈自征的姐姐,只是這等情形下,自己總不能提出來要見其姐一面吧?只怕立即就會被亂棍打出了。

見沈自征仍然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馮紫英也是無奈,這家伙比自己還大一歲,怎么這般經不起激,隨便兩句話都能把對方逗弄得心浮氣躁?

「你們青檀書院成日里便是這般討論朝廷例制,研讀時政策論么?朝廷這般日益偏重時政策論,卻把原為根本的經義置於其後,這般舍本逐末之舉,必開禍端。」良久沈自征才吐出一口濁氣,氣哼哼的道。

「君庸兄,你也不必抬出這般大帽子來,好像你們崇正書院就沒有探討研究時政策論一樣,據我所知楊文弱和侯若朴侯若谷他們一樣在時政策論上下足了工夫,否則楊文弱如何能得第二,侯氏兄弟如何能分列四五名?」馮紫英笑嘻嘻的道:「君庸兄其實不必氣餒,你的經義遠勝於小弟,下科只需要稍微在時政策論上下些功夫,鐵定能進前十。」

「紫英不必寬慰我,我沈君庸還沒有那么小家子氣,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時政策論我是略遜一籌,但三年之後我必卷土重來。」沈自征不領情,斜睨了對方一眼。

他已經覺察出一些端倪來了,這廝賴在這里不走,總是說感謝饋贈賀禮,如何如何,自己都端茶送客了,這廝也視若不見,明顯是有所企圖,想到這里,他越發警惕。

但惡客不走,自己也不能趕對方出門,沈自征眼珠一轉,他也聽楊文弱和侯氏兄弟說起過這馮紫英經義一般,時政策論尤為厲害,但卻不通詩賦,是個典型的俗人。

自家阿姐詩畫雙絕,在沈自征心目中想來,縱然此子名聲極盛,但也未必合適自家阿姐,但是想到自己父親的性子,卻又覺得很難說。

父親雖然也是文人,但是卻對仕途之事十分看重,若是此子真的要糾纏不休,甚至上門提親,還真有些不好說。

不過沈自征也知道阿姐極得父親喜歡,便是這婚姻之事當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多半也是要先說與阿姐知曉,若是阿姐知曉此子不通詩賦,只怕就不會應允了。

馮紫英何嘗不知道要想見到那位沈家姑娘乃是痴心妄想,這大家閨秀,又非通家之好,哪有那么容易見到的?真要隨隨便便見到,只怕馮紫英自己都要覺得不合適了。

只是他這一走,只怕就得要等到春闈之後才會回城了,那一日的美好印象委實讓他印象深刻,很想再見一面,哪怕是帶著帷帽紗簾,只聞其聲也可,但他也知道只能想想而已。

見馮紫英也只是捧著茶盞眼睛平視前方,卻不言語,沈自征琢磨再三,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紫英,為兄看你一直在打量這牆上畫卷,可是覺得這幅畫格局宏大,氣象萬千?」沈自征假作漫不經心的道。

馮紫英雖然對山水畫不太精通,但是好歹也是懂畫之人,見沈自征突然把話題扯到牆上的畫上,一愣之後也是反應過來,這廝怕是覺得自己在時政策論上壓了他一頭,要在這山水畫意境上來估計折辱自己一番了,不過他倒對此不太在意,自己本來就對琴棋書畫這類雅好不通,也沒有必要裝作附庸風雅。

「果真是美作華卷,只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作?」馮紫英這個時候才開始打量這牆壁上的這副作品。

筆鋒細膩宛轉,但是卻又有嶙峋傲岸之氣,將江畔山麓江畔的一艘漁舟和釣者十分和諧的融為一體,稱得上是一幅佳作。

「此乃我們一家三年前秋游之後,家姐為我父所畫,只是畫作早成,三年來卻始終未有一首合適的題詩,紫英,不如你來為這副畫賦詩一首如何?」沈自征斜睨了一眼還在呆呆出神的馮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