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都是通家之好了,母親不是說馮家也在和二叔家有生意往來么?那如何便不能與我們家一起做這般營生?」薛蟠倒是記得很清楚,「不如母親與二叔那邊去信一問,看看究竟如何,我覺得咱們心里也就踏實了。」
薛姨媽卻沒有想那么遙遠:「文龍,你真的要把香菱送與那馮家大郎?」
「母親,我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前說了,自然是要送過去了,再說了,都說香菱與我八字不合,這留在家里未必沒有妨礙,馮家大郎現在這般風光,香菱日後跟了他,便知曉我們薛家是為她好,記得我們薛家的好,以後真要有什么,也好有個照應不是?姨父姨母不也就是這個心思么?」
薛姨媽嘆了一口氣,「只是這卻如何去與香菱這丫頭說?」
「那有什么不好說的?她便是現在不跟著大郎,待到妹妹出閣的時候,還不是要跟著去侍候別的男人?難道這馮家大郎還能差了不成?」薛蟠大大咧咧地道。
聽得自己兄長說得粗俗,薛寶釵也忍不住皺眉,沒等她說話,卻聽得兄長又道:「說來說去,妹妹也未曾許配人家,舅舅那邊也一直沒有音訊,若是妹妹能嫁給那馮家大郎,豈不是天生一對?」
這話卻說到了薛姨媽和寶釵心中,寶釵固然面色緋紅中眉宇間卻有一份愁思,而薛姨媽卻是愁雲密布,這個時候薛蟠卻又糊塗起來,「今晚卻也沒問大郎有無定親,否則我倒該與他說一說此事。」
薛姨媽和寶釵都是色變,「文龍,萬萬不可,這等事情本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能去問馮家大郎本人?」
「哪有那么麻煩?兒子看大郎是個能做主的人,妹妹若真有意,那哥哥便豁出去老臉,再走一遭馮家,去問問大郎意下如何,……」
薛蟠的話終於還是讓寶釵坐不住了,再怎么她也還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只得含羞帶惱的一甩手:「母親,您瞧瞧哥哥,……」
話未說完,寶釵便拂袖而去,薛姨媽也是嘆了一口氣,但卻啥也沒說,也跟著女兒里去了。
只丟下有些懵圈的薛蟠,不明白妹妹和母親的意思,好像是自己這么做不太妥?
那究竟是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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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紫英是被院子里嘰嘰喳喳的說話聲給吵醒的。
喝了幾杯酒,這身板兒好像啥都不說,就是在酒上似乎沒有前世那份霸氣了,這也讓馮紫英有些遺憾,但這種小酌幾杯就能帶來些許朦朧醉意的感覺,倒也不失為另外一種享受。
馮紫英豎起耳朵,也沒有能聽清楚是誰在說話。
但毫無疑問有一個是雲裳,還有一個也是一個女孩子,這內院里邊現在連瑞祥寶祥都不能進來了,只是這女孩子聲音不像是母親和姨娘身邊幾個丫鬟的,口音有些軟而糯。
「雲裳。」馮紫英喊了一聲,便聽到腳步聲進來,「爺,您醒了?」
「和誰說話呢?我娘讓人來叫我?」馮紫英翻身坐起。
雲裳小心的觀察了一下自家少爺,小心翼翼的道:「爺,您不知道?」
「知道什么?」馮紫英疑惑地問道,看了一眼雲裳臉上有些古怪的表情。
「不是說您昨晚答應人家薛大爺的么?一大早,薛大爺就讓人把香菱送了過來,說是從今兒個起,香菱就是您的人了,連文契和香菱的換洗衣物都一並送來了,方才婢子就是和香菱姐姐說話。」
「香菱姐姐?」馮紫英愣了一下,這薛文龍動作這么猛?還真的給送來了?看雲裳小心謹慎的模樣,馮紫英瞟了她一眼,「你叫她姐姐,還是她該叫你姐姐?這沒規矩了么?」
「婢子想……」雲裳話音未落,便被馮紫英打斷,「好了,你這心思別用到爺身上來,香菱是昨晚薛文龍硬性要送給爺的,也拒絕了看樣子也沒用,不過這丫頭是個老實性子,也是一個可憐人,來了就來了唄,你也不是成日里擔心我娘替我屋里塞人么?這不正好,來了人,性子比你還軟還老實,你也有可以欺負的人了。」
送來了就送來了,馮紫英可沒有那么多精神去扭扭妮妮的搞什么勸進般的推托,不就是一個丫頭么?
長得挺好,自己那一日看著不也有些動心么?正好,日後也多了一個暖腳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