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卷 第六十節 抓七寸(1 / 2)

數風流人物 瑞根 1622 字 2020-05-27

馮唐震動很大。

兩年不見,自己兒子變化越發大了,而且一些思路觀點已經隱隱成型,開始從朝廷大局的角度來考慮問題了。

雖然說這里邊還有些許多有待商榷的,但是不得不承認,從大方向上來說,這是正確的。

北元自從退出中原之後,一直處於一種不穩定狀態下,但也先控制下的瓦剌給了前明沉重一擊,後來俺答汗控制下的韃靼也給大周帶來了極大威脅,但在各種因素得促成下俺答封貢最終達成,使得韃靼和大周之間保持了長達二十多年的一種相對和平狀態。

但這種和平狀態也只是相對而言,在俺答死後,原本就很脆弱的平衡就被打破了,無論是左翼的察哈爾,還是右翼的土默特,亦或是西海蒙古諸部,都時斷時續的襲擾大周邊境,也給大周帶來了很大的困擾,九邊就是在這樣一種狀態下慢慢形成的。

由於為了防范來自北面的侵襲,九邊不得不保持著巨大的軍事力量,因此九邊軍餉也成為大周戶部最大的一根絞索,隨時都讓大周喘不過氣來。

如馮紫英所說,大周北部邊境的和平實際上取決於韃靼人的態度,這是非常危險的。

要搶回主動權,根本之策只能是自身強大。

但在這一點暫時難以實現的情況下,就只能采取一些策略性的手斷了,比如分化瓦解,抑強扶弱,利用大周的資源優勢來充當平衡手。

但要真正涉及具體操作,尤其是要在此次寧夏平叛的戰事中來實現這一點,還有許多問題要解決。

「修齡,你覺得馮自唐如何?」柴恪背負著手站在榆林衛城城牆上,衛兵們都遠遠在十步之外。

呼嘯的西北風帶著黃土高原特有的沙塵時大時小的掠過,只需要站在城牆上一炷香功夫,就能接上一層細密的黃塵。

「算是老成謀國的宿將了,不愧是在大同鎮干了十多年,換了一個人,榆林鎮恐怕都危險了。」楊鶴平靜地道。

楊鶴不通軍務,以前一直干御史,但是他見得多,如同他來之前一位通曉軍務的朋友所言,看一個武將如何,其實只需要看一看的後勤補給狀況如何就知道了。

所以作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他來之後就直接深入到榆林鎮諸衛諸部的糧秣武備物資的造冊備案和准備上。

這是他和他帶著的都察院兩名御史的職責。

看了兩日下來,雖然不能說兵精糧足,但是後勤上准備還是比較充分向西跨榆溪河經保寧堡到波羅堡,或者向南走響水堡到波羅堡,沿著無定河南岸向西至蘆河東岸,過懷遠、武威、清平之龍州。

他帶著兩名御史兵分兩路,一路查物資包括糧秣和兵刃箭矢的准備,一路查沿線驛站配備情況。

「哦?修齡對馮自唐評價這么高?」柴恪對馮自唐印象也不錯,但是卻沒想到楊鶴居然如此評價,老成謀國,這句話放在一個武將身上,而且是出自都察院新任右僉都御史的口中,柴恪可不相信就因為喬應甲與馮紫英有師生之誼就這么誇贊。

「子舒兄,余以前接觸軍務不多,甚至也可以說不通軍務,但是也曾聽聞過一個說法,要看一個武將的本事,最重要的不是看他能否沖鋒陷陣勇冠三軍,看他能不能運籌帷幄算無遺策,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看他在後勤保障上的手段准備,這一點做得好,基本上這個武將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哦?」柴恪細細品味,最終卻是點了點頭,不得不說這句話極有道理,特別是在大周九邊,那就更有道理。

「馮自唐才來也不過兩年,要說他在大同如果做到令行禁止將士信服,我覺得不難,但是在這里,他的威信也不低,我仔細觀察了一下,稱得上是將士效命,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楊鶴繼續道:「我自己帶著人趁著這兩日查看了糧秣准備,雖然缺損不足,但是都在可接受范圍之內,甚至好於我的預估,三邊四鎮不能指望和宣府遼東比,所以算不錯,另外沿線驛站,按規定每堡夫子二人,站驢十頭,草料備足,查看了四處驛站,只有一處站驢八頭,其他均是滿額,嘿嘿,能做到這一點,楊某都有些佩服了。」

「但修齡,我覺得馮自唐在膽魄上似乎有些欠缺,不是說他畏懼戰事,而是覺得他有些保守,你都說他稱得上兵精糧足,但是在甜水堡和下馬關堡一線,占據優勢卻不肯放手大打,如果那個時候他敢膽大一些,讓賀世賢全力進攻,安邊所和青岡峽乃至平虜所,都未必就會被叛軍一舉奪下。」

說到這里,柴恪都為之扼腕,賀世賢部在饒陽水堡、三山堡、甜水堡一線實際上占據了絕對優勢的,兩戰皆捷,但是卻不肯越雷池一步,止步於三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