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卷 第七十八節 意動,利益(1 / 2)

數風流人物 瑞根 1626 字 2020-05-27

「海稅和特許?」這個新鮮名詞兒讓柴恪和楊鶴都是吃了一驚之余有些發懵,還是楊鶴反應快一些,迅即問道:「紫英,你說著海稅可是指開海貿易的商稅?」

「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重設市舶司,但是不要局限於一兩地,可以根據需求,多設幾處,鼓勵海貿,抽取商稅。」馮紫英坦然道:「宣布這樣一個計劃,然後便以這等市舶貿易的商稅為抵押借貸,……」

「那特許又是何物?」柴恪沉聲問道。

「既然要開海,那么自然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參與的,海上貿易風險巨大,利潤也豐厚,自然需要有實力的商賈才能參與,那就需要朝廷特許,就像鹽商一樣,根據需要,各省各市舶司便可確定幾家,甚至還可以根據路線來議定參與商賈數量和價格,比如日本,比如朝鮮,比如琉球,比如蘇祿呂宋,甚至更遠的滿剌加乃至西洋!」

馮紫英的話讓柴恪和楊鶴都是怦然心動。

柴恪是湖廣潛江人,楊鶴是湖廣武陵人,二人都是朝廷湖廣派官員的代表人物,加上在野的官應震是湖廣黃岡人,湖廣士人在朝廷中力量不小。

他們對開海沒有北方士人那么抵觸,但又不像江南和閩粵士人那樣和海商那么關系密切,所以相對中立。

而且幾人都是朝中以務實能干著稱,所以聽聞馮紫英說到可以以開海為契機來找到一條生財之道,然後來推動平叛乃至開疆拓土,解決自家大麻煩,自然心中也是大為心動。

柴恪和楊鶴自然也明白開海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既涉及到北方士人的感情,又涉及到南方商賈的利益,同時朝廷在這其中究竟處於一個什么樣的位置,也是耐人尋味,皇上和太上皇的態度,一旦開海,會給南北帶來什么樣的改變,都需要認真評估,但是不容置疑,這的確是一條路徑。

所以馮紫英說這是飲鴆止渴,難道就是這個意思?

「紫英,你是說這是飲鴆止渴,是何意?」柴恪審慎地問道。

「柴大人,本朝太祖雖是商賈出身,但是立朝以後也是和前明所采取的政策無異,扶農抑商,但隨著我朝人口增長迅猛,江南田少人多的情況日益突出,北方卻因為天時不好,水旱災害頻發,所以導致流民大增,開海其實已經是必須要擺在台面上來考慮的事情了。」

馮紫英沒有隱晦:「學生曾經在《內參》的《域外奇譚》中介紹過蘇祿呂宋,那等肥沃之地,一年三熟,可當地土人卻刀耕火種,白白浪費了那等田地,加上富有金銀銅礦,這都是我朝奇缺之物,若是海貿發達,即可開采運回我朝,也能將豐收之糧運回,何況海貿若是發達起來,這海運亦能緩解這南糧北運的漕運壓力,……」

柴恪和楊鶴都是皺眉,涉及漕運豈是如此簡單之事?不過那都是後事了。

「紫英,你還未說到這飲鴆止渴究竟是何意呢。」楊鶴問道。

「學生的意思是,若是這海貿興盛起來,必定會對整個沿海地區的帶來巨大影響,是不是飲鴆止渴恐怕就要因人而異,若是因此一些商賈勾連外部倭寇和走私,越發勢大,甚至民眾也飄落在外,淪為化外之民,恐怕就會被視為飲鴆止渴,但若是朝廷能因此而組建水軍船隊,亦能威懾日本朝鮮,進而支援遼東戰局,就算真是飲鴆止渴,那么我們也算是找到鴆毒的解葯,將其化解了。」

柴恪和楊鶴都同時點頭,馮紫英這話說到要點上了。

海禁固然有歷史原因,但是並非沒有禍患弊端。

一來若是沿海民眾都和倭寇、走私商人勾連,勢必難以控制,二來這等田少人多之地動輒揚帆出海,外遷南洋之地,不服王化,又該如何應對?

這對於朝廷來說,恐怕也是最難接受的。

柴恪略作思考,才啟口道:「紫英,若是依你之見,這開海以海稅和特許權為抵押向商賈借貸,能否支應咱們這邊這場戰事?」

馮紫英笑了起來,「柴大人,您太小瞧了這開海之利了,其實您和楊大人恐怕心里也明白,現在閩浙不少巨賈豪商便是表面為田主,其實陰以出海走私牟利,若是能以朝廷名義開海市舶,這等海稅和特許金數量絕不會少,豈止這區區幾千兵力支應所能需?但具體有多少,學生沒做過調查,並沒有發言權,但只要朝廷有心,安排戶部派員暗中摸底調查,便能得出一個大概來,但肯定不會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