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是不是覺得妾身和以往有些不一樣?」寶釵含笑問道。
「嗯,的確有點兒不一樣,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可寶釵你就一直在我身邊,談不上士別三日啊,還是為夫小看了妹妹啊。」馮紫英滿眼欣賞,「那為夫洗耳恭聽,看看妹妹還有什么讓為夫喜出望外的話來。」
「相公說笑了,妾身不過是和寶琴閑來無事兒商討了一番,這也還是因為妾身和寶琴在永平府時所見所聞,聯系到現在相公回了京師,所以有所感。」寶釵雖然說得謙遜,但是卻也沒有就此打住:「妾身知曉相公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年齡和資歷緣故,所以做事的時候,難免顧慮太多,但是相公想一想,您能想到的,齊閣老他們豈會沒想到?順天府不比其他地方,他們既然敢把相公放在這個位置上,自然有他們的考慮,妾身甚至在想,那位吳府尹缺位,未嘗不是齊閣老他們有意將您放在府丞位置上的緣故呢,一來可以展現北地士人的風采,二來對比江南士人的無能,……」
馮紫英微微頜首,這一點其實他也想到了。
「還有,相公擔心的年齡問題,現在您二十歲,就算是五年後,你也才二十五,十年後您也才三十,對於那些對您心存偏見的,二十歲和二十五甚至三十歲,有多大的區別?現在每年春闈大比,二十五考中進士者都要算是佼佼者了,三十歲考中也屬正常,可相公二十歲之齡已經是正四品官員了,如果單靠打熬資歷,這些人永遠都有理由來質疑您,既然如此二十,二十五,三十沒太大差別,那相公何不趁著年輕放手一搏,也許還能另辟蹊徑呢?」
這番話倒是說中了馮紫英心中事。
二十也好,二十五也好,甚至三十也好,的確放在正四品,不,別說是正四品,就算是五品、六品官員中都顯得太過年輕了,年齡始終都會是有些人攻訐自己的理由,可自己能為了避免這份攻訐就去等上五年十年么?不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丟開這個羈絆,放手按照自己所想去做,如寶釵所言,反正還有齊師、喬師他們給自己做後盾,真要出了事兒,大不了就下野退隱一段時間,一年半載之後,又能起復,怕什么?
想透了這個道理,馮紫英忍不住牽住寶釵的皓腕,情真意切地道:「還是妹妹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相公過譽了,相公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其實稍微退一步,相公就能想明白。」寶釵嫣然一笑,頰間紅暈流盼,星眸含芳。
馮紫英一陣意亂情迷,忍不住一把摟住寶釵:「相公更想明白的是妹妹什么時候替我馮家生下男嗣?」
寶釵大羞,猛一掙扎,但是卻哪里掙得過馮紫英,只能嬌媚無比地一白眼:「那豈是妾身一人能做主的?」
馮紫英心中一樂,這丫頭原來是絕對說不出這等話語來的,也是跟隨自己久了,被自己反復調教,現在居然也敢有這樣的言辭了,倒也不失為一分樂趣。
「也罷,今晚為夫就努力做一回主,且看妹妹如何配合能達到什么效果了。」
這等虎狼之詞一出來,饒是寶釵早就被馮紫英調教有些抵抗能力了,一樣招架不住,低垂著頭鑽入丈夫懷中,使勁兒地捶著丈夫胸膛以示抗議。
這閨房之樂,兒女私情,自然不足為外人道,唯有小夫妻之間的魚水之歡,……
一番撻伐之後,寶釵沉沉睡去,倒是馮紫英心中越發冷靜清醒,眨眼走馬上任三個月,雖然也做了不少事情,但是真正可能被大佬們看入眼的就是一樁「妙手偶得」的蘇大強夜殺案,自己內心確定的幾項最迫切的事務,反而都延滯不前。
現在看來還真的需要加力了,幾樁事兒可以並行不悖,且看哪一樁條件更成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