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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頭歌 卜做人了 1243 字 2021-03-29

宇文徹道,「她很好。你不用擔心。我有一事要告訴你,謝淵未死,已回到京中與長安公主團聚。」

陳望之猛然坐起,「謝淵沒死?」

「對,」宇文徹扶住陳望之肩膀,「他受了傷,幸不致命。其實就連謝淵自己也奇怪。他被烏昌扣留,早幾日遍遭毒打,已存了殞身報國之念。然後不知為何,突然一日,那烏昌王派了人,趁著夜色,將他送出城。而後不但送出烏昌的地界,竟一路送出雲州。他一到關隴就找到冀州都督崔恆,崔恆送他繞路回到建康。昨晚原本要跟你說,可你燒得太厲害,就……」拉起狐裘覆在陳望之背上,「你說要我賜你一個人,是想要你妹妹么?她夫婿尚在,所以」

陳望之道,「不是長安。我一個殘廢,苟活不了幾日,要她陪我受苦做什么?在你手里,她至少可保衣食無憂。」

宇文徹道,「你不要這樣詆毀自己。你不過發熱,按時服葯休息,幾日即可痊愈。」

陳望之道,「有的病能治,有的病卻不能治。」盯著宇文徹衣袍下擺發愣。那下擺處綉著雲紋,連綿不斷,宇文徹道,「那你想要誰?你是想要狸奴么?」

「當今太子,我何德何能要他。」沉水香混著葯氣,氤氳如萬壽宮時。陳望之露出一抹極清淡的苦笑,「要得他來,難道真去出家么?再者」停了片刻,方道,「他終生與我沒有任何瓜葛,這才對他有益。」他以前提到狸奴便聲色俱厲,滿口「孽種」。這般柔情,宇文徹不禁呆住了,結結巴巴道,「哪能與你沒有瓜葛,你是」

「我想要烏昌王。」陳望之道,「也就是土渾的右賢王洛博爾。」

宇文徹心道,「他要這個人,倒也不出所料。」口中說道,「你是打算殺了他?他反正是要死的。」

陳望之道,「既然他橫豎是要死的,就請將他交給我,由我殺了他。」聲音瞬間暗啞下去,偏過頭,道,「你記住,我不是他。」

宇文徹道,「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他。」

陳望之道,「那就好。」自行慢慢躺倒,面朝內,再不發一語。

風雪初定,遠近蒼山日暮,寒鴉衰影。

宇文徹沉痛道,「西海王自十余歲起,就替朕征戰。朕與他不僅兄弟之情,手足情深,更兼同袍之澤,與子偕行!不意天不憐我,西海王尚未而立,竟身罹重疾,離朕而去。朕痛心疾首,惟願西海王早登西方極樂世界。」當即下旨,令三軍縞素。又心痛難忍,遂罷朝一月。又賜福安寺錢五千緡,絹兩千段,大幡一千,設千僧大齋,為其超度。

陳望之病勢沉沉,但凡服下湯葯,不多時便悉數嘔出。宇文徹焦慮至極,將人徹夜抱在懷中。「怎么一到這翠微行宮就發熱,總也好不起來。」愈想愈怒,喚過秦弗道,「此地大不祥,朕離開後,撤出所有侍奉,封宮廢置。」

秦弗道,「君上英明,臣聽聞,這行宮荒廢太久,確實不祥。」

宇文徹抱著陳望之,試了試額頭溫度,仍是滾燙。問章士澄道,「他葯也服不下去,發熱若此,如何受得住!先生是天下第一名醫,難道就治不了他這發熱的毛病?」

章士澄嘆道,「廣陵侯是心疾。心火旺,就」

宇文徹擺擺手,道,「先生先回去。」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忽然想到,「這什么翠微宮,聽說以前那陳玄最愛來這里避暑。他最厭月奴,說不定就是這混賬作祟,才害得月奴發熱。」於是讓秦弗請福安寺再做道場,這次卻是做給陳玄。說來也奇,陳望之竟由此漸漸有了起色,等啟程回建康那日,已可以靠著宇文徹的胸口坐起,喝幾口米湯牛乳。

「等回去了,你願怎樣處置烏昌王,全隨你。」宇文徹用一領純白的狐裘將陳望之裹緊,打橫抱起。他胸前傷口初愈,此番用力,頓覺陣陣刺痛。也不在意,抱著陳望之坐進輦車。陳望之半夢半醒,嗅到熟悉的沉水香,神志松弛,終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