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梅發泄過已經好許多，只說：「又讓你看笑話了。」

言禾遞了包紙巾給止梅：「說什么見外的話。」

止梅拿過，自嘲：「也是，我什么落魄模樣你沒見過。」

言禾搖頭，也不接口。

等止梅將淚都擦干凈，言禾拿過沾濕的紙巾，走到轉角處扔了，再走回來。

止梅怔怔看著風景，目光不知落在哪一處。

言禾坐在她身邊，安靜陪伴。

止梅驀然道：「癌細胞擴散全身了，醫生建議我們回家。雖然早知道日子不多了，我總是覺得……」說到此處，止梅低頭忍淚一霎，強壓著情緒。

「真的到這一刻，還是……

「還是好難過，嗚……」

止梅用手捂著嘴，低著頭，長發擋著，看不到神情，肩頭不斷抖動。

言禾伸手在空中，觸到止梅肩時頓了頓，還是往下慢慢撫了撫她背脊。

言禾溫柔說：「你不是信佛的嗎，佛經說，人有輪回轉世。」

止梅點頭，然而眼淚還是止不住。

止梅父親一病十多年，言禾知道她什么都懂，必然也比他透徹，並不需要他多贅言。

遂又閉口靜默。

又是忍不住的小哭一場。

眼妝全都掉了，她也不在意，全部擦干凈，雙眼通紅。

止梅低聲：「我和我媽都知道，難的。

「能多活這十多年，都是靠你們，靠……」止梅深深吸氣。

止梅最後道：「人總是貪心，呵……」

笑比哭難聽。

言禾握了握她手，止梅回握一霎，力氣大，像是找什么依靠一樣。

言禾輕聲：「會過去的。」

止梅點頭。

又坐了會，止梅不敢再提父親，問言禾：「我存個你手機號好嗎？我……平時不打。」

言禾和她交換手機號，順便加了個微信。

止梅：「等我父親出院的時候，你，能來嗎？」

說完又道：「我想讓他感謝你一下，你做了那么多，我家卻……」

只咬唇。

言禾點頭：「可以，沒問題。」

止梅抬眼看他，好像還是當年那個少年，不由目光發直，一霎又急速垂眼，半掩尷尬起身說：「我送你出去吧，今天這樣也說不了什么。」

言禾：「也行。」

一路無話。

等走到住院部和門診交界處，言禾剛想開口讓止梅回去，手機先響了。

言禾接起來：「你好了嗎？」

戚淑：「我好了，醫生說沒事。准備來找你了，你現在在哪兒啊？」

言禾看了看周圍，前面左拐就是門診部。

言禾：「在拐角了，馬上到門診來。」

戚淑：「哈？通向住院部那個啊？」

言禾話一滯：「應該……是吧。」

戚淑：「我怎么沒見著……」

手機里聲音和現實重合，拐角處轉出來戚淑，只是她一站定目光就粘滯在言禾身邊的女性身上。

戚淑腦子有點發木，莫名熟悉，又分明不認識。

言禾阻止不及，只有站在原處不說話。

戚淑深看止梅。

止梅率先認出來，不由退了一步，下意識拂耳發，唇緊抿起。

這個動作太熟了。

和記憶里那個中發的女生一剎相合。

戚淑頭腦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