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邢雲弼逗我,手按在我胸口:「跟著我,呼氣,吸氣……」
我無奈地看著他。
「我不是瑞瑞那種年紀的小孩了,邢雲弼。」
「你當然不是。」
「這幅畫的價值,我心里很清楚。」我看著他眼睛:「這不是朋友互贈禮物的范圍,邢雲弼,恕我冒犯,但是接下來這些話,我必須要說。」
「我對紀予舟的影響力,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如果你想通過我實現什么,也是不可能的,我能給你帶來的價值,遠不如這幅畫。你懂我的意思嗎?」
有些話說出來傷人傷己,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話必須說在前頭。
邢雲弼眼中的笑意淡了下去。
他看著我,他的眼睛是標准的丹鳳眼,笑的時候是真的好看,但傷心的時候也是真的傷心。
「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是在一次數學比賽。」他看著我的眼睛:「頒完獎之後,我想認識一下你,過去跟你打招呼,你連看都不看我,就神色傲慢地走開了,連獎牌也不要。那時候我覺得你是我見過的最有意思的人,仿佛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仿佛什么東西都配不上你,就像這幅畫里的鶴一樣。」
「但是我這次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在你臉上看到過這種神色了。」
他看著我眼睛,似乎有點悲傷地問我:
「林湛,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會讓你覺得,你最大的價值,竟然是影響紀予舟呢?」
第二十四章病梅
回去的路上,是邢雲弼的司機開的車。
畫我拿走了,話說到這份上,再推辭就沒意思了,顯得矯情,禮尚往來就好。
邢雲弼跟我聊遇見紀予舟之前的林湛是什么樣子,其實我自己都記不清楚了,但是我至少知道一件事,那時候的林湛,根本不會推辭。
十四歲的我,像一只剛來到文明世界的小野獸,有著鋒利爪牙,冷漠態度,我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屑,後來遇上紀予舟,為了他裝成人類的樣子。
事實證明,那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我應該等一等,不應該貿然靠近這甜蜜的陷阱,年少時的愛情有種災難般的毀滅性,我身不由己地被卷進這漩渦里,最終變成今天這平庸而疲倦的樣子。
如果我和邢雲弼一樣在外廝殺十年,變成危險而漂亮的野獸,再站到他面前,也許他們都會對我更尊敬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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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時天都快黑了,我抱著那幅畫,站在客廳思考幾秒,決定把它藏到書房里。
家里一共兩個書房,樓下那個我常呆在里面看書,其實放在那也沒什么,畢竟家里比這幅畫貴的東西也有不少,也沒見丟過。
但這幅畫不一樣,這幅畫是我的。
吳媽過來問:「擺晚飯嗎?林先生。」
「擺吧。」我問她:「家里有保險箱嗎?」
吳媽有點驚訝,但態度還是很好:「有的。」
「拿一個到書房來。」我思考了一下:「對了。吃完飯之後,把花匠叫過來。」
她說了聲「好」,低頭去吩咐廚房了。
我知道她在驚訝什么。
結婚兩年以來,我幾乎不參與家里任何事務,家里晚上吃什么,花園里種什么,如何裝修,我只看著,從不說話,更別說招待客人。他們看著,大概也覺得不像樣。
但我心里總覺得他們是予舟的,不想扮成主人模樣,頤指氣使。
歸根結底,還是安全感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