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顏心有戚戚焉。
她也不多說什么,既然恨意已生,想要憑借三言兩語便能化解,還真不太現實。所謂輸人不輸陣,她能做的,只有揚起下巴,高傲道:「恨我不死之人多如過江之鯽,你又算得了什么?且讓我看看,你到底是哪只跳梁小鬼,敢來我面前蹦!」言罷,就去掀凡塵東家的面具。
凡塵東家卻急忙轉過身,背對著她,道:「想看?!好,我給你看!」
胡顏回手,等著。既然人家都肯露臉了,她再撲上去來強的,實在有些不好看。優雅,也是大祭司必須學好的一課。
仿佛過了一個世界那么久,也好像只是彈指間,凡塵東家轉過身,當著胡顏的面,右臉扯,掀開了面具。
他掀的動作十分慢,就仿佛在揭自己的皮,很痛很痛。
軟軟的面具掀起一角,露出了小半邊的臉。
胡顏看見,他的臉上有燒傷。深深淺淺的疤,糾結著肌膚,將臉扯得變了形。雖未曾窺探全貌,卻能想象的出,此人定是經歷了痛苦的掙扎。因為,那些燒傷上,竟有撓痕。那是誰的手筆?胡顏猜,是他。若非痛不欲生,又怎會自毀傷疤?若沒有那些撓痕,也許這燒傷還不至於如常嚴重。
胡顏很像繼續看下去,但心中那種莫名的抽痛,宛若鈍刀子割肉,既令她無法呼吸,又不能一次性給了痛快。煩躁,無比的煩躁!
胡顏扭開頭,看向門口。
凡塵東家放下臉上的面具,嘲諷道:「怎么?不敢看了?」
胡顏艱澀道:「你那臉……可是因我之故?」
凡塵東家,突然一把砸了幾上的美陶罐,怒道:「你滾!」
胡顏被嚇了一跳,也不在繼續耽擱,抬腿便向門外走去。
這屋子里,有種壓抑的氣氛,令她……無法呼吸。
這個人是誰?到底是誰?
她想不起來,真的想不起自己曾經重傷過誰。
那恨意不假,燒傷不假,一切的一切,都不假。假的,是她。她身陷迷茫,尋不到方向,鼻息里聞到的空氣,都釋放著苦澀的味道,令人神傷。
胡顏迷茫了。
她禁不住開始懷疑,她的神識,是不是也被人動過手腳?
就像,她對幺玖所做得一樣?!
不不不,不會的,她是大祭司,誰會篡改她的記憶?誰又能篡改她的記憶?呵……
幺玖、幺玖,他已經回到百里山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