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同意的。」李秀娣堅定地說道。

「那不行，我不能瞞著她就把離婚協議簽了，她和我約好……」

然而蘇允的話還沒有說完，李秀娣就做了一個令人目瞪口呆的動作，只見李秀娣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蘇允，媽給你跪下了，簽了離婚協議吧，好嗎！」

「媽您這是……」蘇允徹底懵了，他激動地就要起來扶李秀娣，可是接下來，連一旁的柳世航也給他跪下來，發自肺腑地哀求，「蘇允，我們就只有媛媛一個女兒，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放過我們一家三口，行嗎？我這一輩子活得已經足夠窩囊了，不想窩囊到親眼看著女兒幸福葬送而無能為力啊，我給你磕頭了！！」

說著，柳世航就真的在地上，給蘇允磕頭，砰砰砰的，磕得很用力，一聲又一聲的，每一聲都像一擊重錘，重重地捶在蘇允的心頭，令他臉色慘白，呼吸不過氣來，手腳冰涼，有如墜入冰窟，淚水密布了他的雙眼。

「我簽……」

看著柳世航額頭已經磕得流血，蘇允心前所未有地劇痛，痛到他無法呼吸，需要緊緊地揪住自己的胸膛，不惜抓爛好不容易結痂恢復的傷口。

短短七個字，仿佛耗盡了他全身精氣神，再也提不出一絲力氣了，導致握著簽字筆也在顫抖，需要左手緊緊地抓住右手的手腕，才能勉強穩定下來。

他不想哭，不想顯得自己那么難過，可是他做不到，仿佛在這一刻，他已經徹底忘記了如何笑，只懂哭。

他努力不去閉上眼睛，不想讓那些曾經的回憶入侵他的大腦，增添他的痛苦。

可是，老天非要和他作對，即便他睜大了眼睛，眼前的離婚協議，也化作了柳媛的樣子，以及她說的那句話：你若不棄，我便不離。

柳世航和李秀娣看到他答應下來了，大喜過望，急忙對蘇允道謝，「謝謝你，謝謝你。」

「不用，謝。」蘇允說著，可是他這話卻很小聲，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看蘇允還在望著離婚協議發呆，眼淚一滴滴地掉在紙上，柳世航急忙把協議翻到最後一頁，指著簽名處，迫不及待地說道：「只要簽這里就可以了，很簡單的，然後再按指模，就完成了。」

「好……」

蘇允已經行屍走肉，他照著柳世航的吩咐，在簽字處，停頓了五秒，腦海中飛速閃過上百個畫面，接著他咬牙，簽下自己的名字：蘇允。

柳世航和李秀娣把東西都准備好了，馬上拿出印泥，讓蘇允食指沾上，再按在指模處……

說來也巧，蘇允身上各處都傷痕累累，偏偏他右手食指恢復得最快，已經有清晰的指紋了。

把這件事完成，看著柳世航如釋重負地把離婚協議收起來，他已經徹底脫力，對兩老說，「爸，媽，我累了，想休息，你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