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允微笑著，但是這份笑容中，透露出一種別樣的哀傷，一種柳媛從來沒有看過的哀傷，好像這一種哀傷是發自骨子里，深至靈魂，在感慨著什么東西，又要舍棄什么東西的哀傷。

柳媛立刻就怔住了，在這一刻，她盯著蘇允，突然感覺到蘇允很陌生，並不是因為一個多月沒見，蘇允身上的傷疤痊愈的陌生，而是好像蘇允變了一個人，又或者說是另外一個形態。

導致柳媛嘴巴微張，想說話，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蘇允看到她這個反應，輕輕一笑，他把柳媛扶起來，輕聲地說道：「你瘦了。」

柳媛聽到他這話，鼻子再次發酸，這一多月來的思念，痛苦，絕望，委屈，瞬間不打招呼地涌上她的心頭，讓她眼睛再次發紅。

她緊緊地握住蘇允的手，盯著蘇允這張已經恢復原樣，甚至比以前還要帥氣了的臉蛋，她已經不去想為什么蘇允能痊愈，用了什么辦法，這些對她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她和蘇允在一起的畫面，以及不在一起的思念。

最後她用力咬唇，說道：「那份離婚協議我沒有簽，我已經撕掉了。我們，並沒有離婚……」

聽到她這話，蘇允的瞳孔一陣收縮，呼吸再次急促起來，他避開了柳媛的眼神，低下了頭。

還沒有離婚……

所以他和柳媛還是夫妻關系啊。

想到了蘇家，想到了他的出身，想到了父親當初在送他過來的時候，和他說過的話，切忌動情，切忌動情。

蘇允心頭被一顆大石給堵住了，喘不過氣來。

而他這個樣子，落在了柳媛的眼里，還以為蘇允無法介懷，還在怨恨爸媽強迫他離婚，還以為蘇允是在埋怨她沒有及時阻止，因此柳媛急忙解釋道：「蘇允，上次的事情是一個誤會，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離婚！實際上，當我知道這件事情後，我也很後悔，後悔自己為什么沒有提前和你說，爸爸媽媽有這樣自私的想法！蘇允，如果你無法介懷，不肯原諒我爸媽，我願意和你搬出來住，行嗎？」

卑微。

從柳媛的臉上，蘇允看到了滿滿的卑微，而這種事情，是從來沒有在柳媛身上出現過的，因為柳媛打骨子里就是一個高傲的人，她寧願自己過得很苦很苦，都不願意低頭求人的人。特別是在感情這方面，更是把高傲做到了極致。可是現在，她為了挽留自己，做到前所未有的卑微！那是一種他甚至都不敢想象的極度卑微！

蘇允鼻子發酸，一時間心口被堵得滿滿的，說不出話來了。

他被柳媛握著手，十指緊扣，心情復雜到了極點。

好像是飛蛾撲火，又好像是自甘墮落，明知道前面是刀山，明知道前面是火海，他還是要硬著頭皮地走下去。

正常人都知道，站在他這個身份該如何去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