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灧波光,煞是動人:「我想叫師兄再跟我講一遍,我想聽師兄的聲音。」
徐行之想,這老妖真的嬌氣得沒邊沒沿的,誰慣出來的臭毛病。
他一邊想著一邊開口道:「剛才陸御九來跟我說,不要同周北南計較……」
就這么一路走一路說著,幾人又走了近三個時辰。
周望年歲小,擔負不起尋找鑰匙碎片的重任,之前一直留在塔中守塔,這回是她第一次出塔。
她見了許多之前未見的景色,盡管四周薄霧蒸蒸,貧瘠昏黃的皴裂土地一眼望不到邊際,她仍歡快地跑來跑去,折了幾色花瓣,笨手笨腳地編了花冠,給曲馳和陶閑分別戴上。
最終,一行人決定在崖下的一處山洞中休整,睡過幾個時辰後再出發。
大家從四處尋來蒲葦枯草,准備鋪床。
曲馳出去約一刻鍾後,拖回來了一只已經斷了氣的、口里生了人牙的鹿形怪物。
他對陶閑說:「給你。」
陶閑失笑:「都是我的?」
曲馳點頭:「都是你的。」
陶閑耐心勸說:「曲師兄,我一個人吃不了這么多。要不然分給大家一些?」
曲馳環視一圈眾人,堅決道:「不管,這就是你的。」
說罷他又轉了出去,拖進兩只更加奇形怪狀的怪物:「……這才是他們的。」
他神神秘秘地湊到陶閑身邊,把聲音壓低,和陶閑說小話:「你的這只比那兩只好看。我特意給你打的。」
然而他這樣放低聲音半分作用都無,在座所有人都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話。
見一旁的徐行之忍笑忍到臉綠,陶閑一張小白臉漲得紅彤彤的。
他也學著曲馳的樣子,壓低聲音鄭重地回道:「……嗯。謝謝曲師兄。」
曲馳溫和地笑笑,摸了摸陶閑的頭發。
雖說修道之人需戒除口腹之欲,在場的除了徐行之和陶閑外的人也早就辟谷成功,然而聚在一起為吃上一頓飯忙碌半晌,亦是塵世間難得的幸福。
周望與骨女點起了火堆,徐行之則與孟重光出洞去,挑挑揀揀,選了幾枝果木香味濃郁的樹枝。
用此物烤制肉類,一旦熏烤入味,便是人間至味。
徐行之又從一處附近的一處鹽湖里接來許多湖水,用孟重光戒指里存儲的鍋具架上火蒸烤。
隨著湖水的沸騰,淡白色的顆粒逐漸在鍋沿處析出。
徐行之將那凝結的鹽粒用洗滌干凈的樹片刮下,拿到周望眼前問她:「知道這是什么嗎?」
周望搖頭。
徐行之笑道:「你自小辟谷修煉,自然不曉得這是什么。你嘗一嘗。」
周望看著他舉到眼前的白色晶體,謹慎地沾了一點送到口中,微微皺眉,想要在所有感官中尋找一種合適的形容來概括這東西的味道。
一番猶豫後,她終於找到了近似的味道:「……苦。」
徐行之拍拍她的腦袋:「徐師兄教你,這個叫『咸』。你不必刻意去記,以後我再多做幾次菜,你便知道什么是咸了。」
說罷,他又自言自語:「這蠻荒里的花蜜苦得很,入不了口。我再找找看,能不能找到甜味的東西,到時再教你什么是『甜』。」
周望一愣。
她沒有想到徐行之會把這件教她何謂「咸」和「甜」的小事放在心上。
半晌後,她才輕輕道:「……謝謝徐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