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68(1 / 2)

年難遇的仙靈之地,即便在冬日淺雪之間仍藏有不少葉片細芽,縈綠帶,點青錢,白中點翠,別有一番韻致。

清靜君在此處立有一處衣冠冢,軀體則已送入冰棺,封入冰髓地洞之中。

衣冠冢前樹立的碑面清掃得極為干凈,顯然是有人成年累月地來此灑掃整理之故。

徐行之方才已施禮行儀,將一直儲放在孟重光獨山玉戒間的靈囊取出,請出其間點點流螢似的靈魄碎片,葬在了素服玉冠之間。

卅羅與清靜君的元嬰碎片早已混作一團,氣息連通,難以辨認,但又不能放任其顛沛流離,無奈之下,只得一道合葬入土。

徐行之重新掩上墳冢,持一酒壇,將滿壇清冽傾至土中,輕聲喚道:「師父,出來喝酒了。」

酒是徐行之清晨采買回的純釀,遍灑在冬雪點點的土壤之上,散出濃烈的醇香。

「師父,我與重光已締為道侶。」徐行之道,「特來稟告師父。」

孟重光跪下,小心翼翼地磕上了一個頭,眼睛卻一直停留在徐行之身上,手指循跡輕輕摸上了徐行之的衣帶,在指尖一卷一卷,隨時預備著徐行之難過後把他攬入懷中,輕加安撫。

徐行之卻並未悲泣哭啼,卸去力道,面對著墓碑往後一坐:「重光,你去散散步吧。我們爺倆兒說說話。」

孟重光撒嬌:「翁婿也是可以說說話的嗎。」

徐行之被他逗樂了,捏捏他的臉,堅持道:「……去吧。」

孟重光還想嬌纏,可在注意到徐行之笑微微的外表下難以掩飾的黯然後,還是遂了徐行之的意,握一握他的手,轉身離去。

待孟重光離開,徐行之盤膝坐直了些,拎起酒壇,將僅剩的壇底兒殘酒一飲而盡,唇角酒液清凌凌地淌下,滴到了衣服上。

他抻開前襟,用左手腕背擦去上面橫流的酒水,一邊擦一邊念道:「師父,你也太懶了,這十三年間但凡給我托個夢,我說不定就能想起來昔年之事。可唯夢閑人不夢君啊。是不是恨我這十三年沒讓你喝上酒?以後我好生補償你,每天都會來此地轉上一轉,你可別嫌我煩。」

「九枝燈的屍身我交給了北南。他之前說過,若是得了九枝燈,生要吞肉飲血,死要戮屍車裂,可當真見了屍體,他反倒不再肯動手了,說死都死了,便埋了吧。我與曲馳商量過,想將他的屍身送回昔日魔道總壇中去,安葬在其母石屏風身側,也算是回了家。」

「魔道還有不少死心不改的余孽在外流竄,我們還要加緊著手掃除,得他們走投無路下狗急跳牆,戕害百姓。」

「師父,老四門沒了。我與曲馳和北南小陸商議過……對了,小陸便是陸御九。我們商量過,暫定打算建立新四門,對外統稱『新四門』,分風陵山、丹陽峰、清涼谷、應天川四大部,仍沿襲舊法,鎮守四方。」

「現在四門事務暫由曲馳主理。師父,你盡可放心,行之雖往日總笑稱志不在此,但為著風陵前程,行之會慢慢學,慢慢做,有朝一日總能讓風陵煥然,四門光復。」

話一句遞一句的說出,徐行之的眼里心中都淡得很,口吻仿佛閑嘮家常。

十幾年前的悲傷早已被時間漸漸淡化,斯人已去,留下活著的人空空落落,漸漸忘記該怎么掉淚。

將一應山中俗務訴盡,徐行之的腿早被雪凍僵了,一張臉卻熱辣辣地發起燙來。

因為無話可說,他長久地與墓碑兩相靜對,完好的手在身體左側抓起一把濕泥來。

許久過後,徐行之艱難地露出一線笑容:「師父,我找到可相伴一生的道侶了……」

他將手垂下,看著青玉雕鏤的碑文:「……可我的嫁妝呢,聘禮呢。不管是什么,你以前是許諾過我的啊。」

墓中之人無法回應,徐行之便主動湊了上去,伸臂攬住了那墓碑,把臉貼在溫潤的青玉之上,跟墓中人耳語:「……師父,我想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