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到了外面。
自從蕭乾搬來頌陽殿,照顧慣了傷中的方明珏起居,便接手了這份工作,服侍著小皇帝寬衣,總感覺自己像是提前抱了個大兒子。
「手真涼,」蕭乾褪了他的外衣,捂了捂他的手腕,「明日讓霖鈴把手爐找出來,可別把我的小寶貝兒給凍著。」
小寶貝兒方明珏冷漠地看他一眼,並不想說話。
回宮便沐浴過,現下脫了衣衫,兩人便都輕輕松松躺到了床上。
蕭乾將被子往方明珏頸邊壓了壓,低聲道:「跟你說個事兒。」
方明珏睜開眼,漆黑的眼瞳在寂靜的夜色里蒙著一層淡淡的水暈。
蕭乾看得心頭一動,伸手握住方明珏露在被子外的手指,輕輕捏著柔軟的指腹,聲音在夜色里竟有幾分溫柔:「我懷疑城防衛有問題,」
蕭乾單刀直入,「此次正好借著刺殺這由頭,換掉一個統衛,打進這鐵桶里,再好不過。」
方明珏看著他:「你有人選?」
蕭乾沒有隱瞞:「有一個。進去容易立足難,其他人我不熟悉,也並無信心。但若是此人,或可一試。」
方明珏閉上眼,明明身處溫暖之所,卻覺手腳越發冰冷。
他低聲道:「好。」
第14章刺殺余波
次日早朝。
凌霄殿上諸位牛鬼蛇神列班站定,睡意未消,便被方明珏一句話都給驚得眼皮直跳。
「昨日皇後省親遇刺,城防衛勾結刺客,未曾及時趕到。朕以為城防衛統領失職,大罪當斬,不知諸位愛卿意下如何?」方明珏神色冰冷,聲音清而低沉,自有一股威懾。
但這話的內容卻沒有半點威懾力,反而透出一股初出茅廬的魯莽與怯懦。
文武百官面對這樣的話語,起初還會掀起唇角冷笑,後來便連笑都懶得笑了。他們已經習慣了小皇帝這種外強中干的愚蠢。
時時在搞事,次次搞不成。
一名將領出列,大大咧咧,長著一張極為標致的莽夫臉,拱了拱手便喊道:「陛下,此舉萬萬不可!楊將軍今晨離京,陛下未曾相送便罷了,誰知人走茶涼,轉眼便要清查城防衛,實不是安撫民心之善舉,明君之所為!」
這就差指著方明珏鼻子罵昏君了。
方明珏臉色青白,正要說什么,卻又有數位武官跳出來,將他打斷。
「陛下,此舉動搖民心!」
「陛下,證據何在?城防衛為駐守京畿,擔不得如此污蔑!」
「陛下切莫胡言亂語!」
一幫武官像是被常太師的言官們傳染了瘋狗病,一個個恨不能口誅筆伐,以頭搶地。活像在唱一場皇帝御駕親征,監國太子胡作非為,他們大義凜然捍衛朝綱的大戲。
也不知楊晉並不在此,為何還要演得如此賣力,蕭大將軍可沒有多余的盒飯發給這些群眾演員。
常太師一派老神在在,文官首位的太師本人小眼睛眯著,似乎都要睡著了。顯然太師大人已經脫離了這種吵架的低級趣味,這讓他提不起半分興致來。
方明珏隱忍的表情在瀕臨爆發時溫吞吞咽了回去,他咬牙道:「周將軍說得有理,人……可以不殺,但一定要換。朕看御前帶刀侍衛余易澤忠心耿耿,甚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