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獄卒對著這些狗也有點發憷,將人往雨里一扔,也不管扔沒扔到棚子里,轉身就跑了。總歸人是死的,難道還能活了不成?
但很不好意思,「死了」的蕭大將軍在一群惡狗撲上來前翻身坐了起來,抬手就是幾枚石子飛出,將一群傻狗打得落花流水,幾番反擊不成,伏在地上嗚嗚地叫,還知道甩著尾巴討好。
蕭乾一身冷汗。
這是他頭一次,賭了個大的。雖說還有脫身之計,但總歸會連累小皇帝,他舍不得用,便只好險中求勝。那小妾應當是到了沒碰見楊晉逃脫生天的孫長逸等人的消息,遵著蕭乾吩咐,將楊晉書房的毒.葯全數換了一遍。
但楊晉究竟會否從對蕭乾下毒,又是否會從書房里拿,蕭乾完全是在賭。
楊晉心胸狹隘,睚眥必報,蕭乾看准他若真惡心一個人一定不會給他個干脆,一刀切了,而是會讓人受盡折磨痛苦而亡。參照楊晉以前的作為,下毒居多。而且他為人多疑謹慎,不會放心用別人的毒,只會從自己的居所拿。
種種推測之下,蕭乾賭了這一把。幸而,贏了。
蕭乾混沌的腦袋被雨水沖得有些清醒,他知道不宜久留,將衣服脫下一件來撕碎了,哄著大狗張嘴咬著,雙手撐著地爬到牆邊,扶著牆站起來,單腿往前挪。
他見這小院無後門,便在架滿了草垛的棚子里繞著牆根找了一圈,果然發現個狗洞。
雖說鑽狗洞十分不光,但還是狗命重要,所以蕭大將軍毫無心理障礙地把那狗洞扒大了點,鑽了出去。
而此時,不顧阻攔沖到狗棚的方明珏只來得及看見一地碎衣,當下一陣恍惚,往前邁了一步,栽倒在地。
追過來的獄卒們對視一會兒,也不管了,反正他們是聽命楊將軍的,這傀儡皇帝算個球。
獄卒都走了,方明珏在地上趴了會兒,才急忙起身。
幾條惡狗不知怎的,竟沒有對方明珏狂吠,方明珏看了它們一眼,盯著那被銜在口中的破布,眼眶通紅,一向黑白分明的透亮眼珠竟慢慢渙散開來。
方明珏怔怔地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往棚子里走。
他將草垛都扒開,繞著牆根,看見了那個狗洞。他的腦袋嗡地一聲,竟是想也沒想就鑽了出去。
外面是條窄得僅容一人通過的小巷,破舊臟亂,堆滿了腐爛的器物,一下雨,臟污的黑水便匯成小溪,在多坑少角的青石板縫隙間流淌。
這小溪盡頭,一道破落的身影坐在地上,一手拿著木板按在腿上,聽見動靜抬起頭來,四目相對。
方明珏渾身劇震,幾乎站立不穩,眼中只剩下蕭乾那張蒼白英俊的臉,近乎連滾帶爬地撲倒了蕭乾身前。
蕭乾一把將人摟住,死死抱著,胸膛劇烈起伏,「你、你……」
方明珏跪在他腿間,緊緊摟著蕭乾的脖頸,張嘴便咬在了蕭乾的肩頭,喉嚨里發出「嗬嗬」的粗喘聲。
兩人抱了一會兒,松開手。
方明珏從出宮到看見蕭乾碎衣所壓抑的所有情緒瞬息爆發,幾乎將他整個人溺斃。他從那巨大的恐懼和痛苦里掙脫出來,渾身都在顫抖,根本無法止住,蕭乾攬著他,嘴唇貼到他眼角,唇瓣也在抖。
他舔了下方明珏微紅的眼角,低聲道:「咸的……哭了么。」
方明珏顫抖著輕聲道:「你……你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