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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道兒上的前輩買東西,是有講究的,不能瞎買,讓人笑話。

羅戰送的綢緞是瑞蚨祥的綉金線上好綢布,帽子是盛錫福的花呢子圓禮帽。老北平的八旗子弟與名門商賈,講究的是「頭戴盛錫福,身穿瑞蚨祥,腳踩內聯升」,這才能顯出尊貴的身份和地位。當年開國大典的時候,毛老爺子在城樓上喊了一嗓子,天安門廣場上冉冉升起那第一面五星紅旗,就是從瑞蚨祥家定制剪裁的。

當然,這送過去的兩樣東西,也有內中的隱喻。這意思就是讓譚五爺穿上這鮮亮嶄新的綢緞,戴上一頂高帽兒,踏踏實實安安穩穩地坐鎮他老譚家的地盤兒,做他的生意,自個兒絕不敢在對方地盤兒上過分造次。

羅戰年輕,是小輩,給長輩擺出這么個姿態,是向譚五爺伏低求全的意味。

譚五爺了禮,沒吭聲,沒再表態。

羅戰和一群弟兄在砂鍋店里吃飯,談起這事兒,楊油餅忍不住問:「大哥,您說這事兒算完了嗎?譚老頭子不會找咱麻煩了?」

羅戰大口大口地吃白肉:「不知道,管他的呢,老頭子要是真來了,我再想轍招呼他!」

楊油餅又問:「大哥,其實,您為啥偏要放棄了以前的盤子,一門心思跑到後海這片兒來?這兒競爭太激烈,生意不好做……」

羅戰也知道這地方生意不好做,營盤不好扎。

麻團兒武發牢騷:「戰哥您也真是的,您說咱們回咱的西皇城根兒八大胡同混去,多好啊,干嘛非要賴在這片兒嘛,還見天兒看人家的臉色!」

羅戰說:「你懂個屁!」

麻團兒武扁著嘴樂:「我不懂?嘿嘿,戰哥,我其實最懂你了!你混的就不是地盤兒,你混的是後海小胡同里的某個人!」

楊油餅在桌子下邊兒踹欒小武,欒小武挺不樂意的,自己明明說出了一句大實話。羅戰當初跑到後海沿兒上扎根做買賣,最大一個因素就是為了就近追求小程警官,不然他上哪兒開飯館兒不成啊,非要賴在別人地界上?

兄弟們這些日子也都瞧在眼里,自家老大心情很不爽,晚上沒人陪,自個兒喝悶酒,失戀了被人蹬了。大伙都替羅戰鳴不平,恨不得到派出所門口堵程宇去,質問程宇,你牛逼什么啊你憑得什么啊,我們大哥對你這么死心塌地的你榆木腦袋啊怎么就不能給他做小傍家兒啊!!!

羅戰瞪著充滿酒意的眼睛,指著桌上的一圈兒小弟:「怎么著,不成啊?我就是要把程警官弄到手,你們這群小崽子甭瞧不起我,你們等著程警官給你們當嫂子!!!」

程警官給我們當嫂子?哎呦喂!

一桌小弟的眼神兒里充滿了同情和無奈,戰哥,俺們也不是瞧不起你,可是那條子他媽的忒難弄,您這輩子沒戲了還瞎較勁,您就不能換個更現實更和藹可親近的目標嗎?!

羅戰被一桌人灼灼逼視又充滿憐憫的眼神兒激得心頭冒火。

他好多天沒跟程宇見面兒了。他不去找程宇,程宇竟然也再不來找他,倆人忽然一下子就冷淡下來。

他又後悔了,想回頭去求人家,卻又拉不下這張老臉,特沒面子。

他原本就了解程宇的脾氣,這人就是個悶葫蘆,什么話都擱在心里不說,性情驕傲矜持,還他媽的玩兒假正經!

可是程宇就是這么個人兒,打第一天認識小程警官的時候,他就是這么別扭的一個人兒,他就沒變過。換句話說,程宇這人要是見天兒跟誰都是一張笑臉、討好賣乖地巴結著,羅戰還能這么待見這個人嗎。

戀愛中的傻老冒兒,就是變著法兒地犯賤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