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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

張平躬身,默默讓開。

皇甫桀正在上書房批閱奏章。張平說他日理萬機,倒也不假,只是不像他所說的那么不得一點空閑。

皇甫桀一向奉行勞逸結合,這點張平最是深有體會。尤其在這人登基以後,做皇帝也帶了三分游戲的態度,倒還不如在軍中時來的認真。

其實張平也知道一個好的掌權者,必不需事必躬親。如果一個皇帝真的什么事都拿來自己做了,這天下也差不多就完了。

當頭的人中在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目標明確,能識人善用,剩下的就是發號施令、統籌全局。繁瑣的事自有優秀的下屬為他完成。而皇甫桀並不缺值得信賴又有能力的下屬。

所以平武帝雖然日理萬機,倒還真的不算太忙。他不太忙,心里藏的妖蛾子自然就一只只都開始撲棱翅膀想要飛出來禍害個把兩個倒霉鬼。

「皇太貴妃到」

皇甫桀擱下筆,有趣地笑了。

幸虧張平不在,他要在,看到皇甫桀露出這樣的笑容,他一定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得殃及他這無辜的池魚。上次因為半途跳出來當大俠,結果到現在他屁股還疼著呢!

可惜張平沒看到。見上書房門打開,小太監出來相請,他就老老實實地跟在言太妃身後走了進去,之後又老老實實地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站好,開始……看戲。

得到示意,書房內侍候的小太監帶上門退下。

「母妃,您怎么來了?張平,給娘娘看座。」

「是。」張平很快速地放了一張椅子到言太妃身後,然後又閃到邊上去了。

「皇甫桀,本宮懷胎十月生你,你就這樣對待本宮?」言太妃看都沒看身後的椅子,開門見山,豎起丹鳳眼就厲聲呵斥。

「母妃這是說的什么話來?朕做錯什么了嗎?」皇甫桀很是無辜地道。

「哈!你還說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讓紅袖那個賤人、還有這個閹奴來羞辱本宮是何意思?!」

「羞辱?大膽!」皇甫桀突然轉頭厲聲怒喝:「張平,你何處怠慢了娘娘,還不給朕從實招來!」

張平趕緊從角落里出來,跪前一步道:「奴婢不敢怠慢娘娘,奴婢只是奉旨前去看娘娘為何至今沒有起駕前往靜安寺,娘娘提出要皇上去晉見,奴婢就告訴娘娘您日理萬機實在抽不出時間,請娘娘體諒皇上。」

「哦?母妃,這侍奴說的可是真的?」

「哼!你們主仆二人狼狽為奸,如果他不得你授意,怎敢對本宮不敬?」言太妃目光更見凌厲。當她是傻瓜嗎?竟當著她的面做圈套讓她跳?

「母妃此言何意?讓您還有其他四妃前往寺院養老乃是太上皇的旨意,朕也不能違抗。如今母妃留在宮中不肯移駕,難道是想陷朕不孝不敬之名?還是母妃不把太上皇的旨意放在眼里,想要抗旨?」

「你!你這個孽子!枉本宮含辛茹苦忍氣吞聲把你撫養成人,枉你外公為你付出那么多心血,還找能人前來教你。這就是你對我們的報答嗎?如果沒有本宮,你以為你能有今日!」言太妃氣急攻心,失去儀態地指著皇甫桀鼻尖怒叱。

「母妃,您的生育之恩,朕會報答。您的養育之恩,朕也一時莫敢忘懷。」

什么意思?言太妃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一步。為什么她這個兒子的眼光看起來如此怕人?為什么他的語調讓她如此心驚膽顫?為什么他要把生養之恩分開?

忽然,言老將軍擔心的臉色從她的腦中閃過。難道真的給父親大人料中,他對他們沒有多少親情?為什么?

「你在恨我?你在恨我當初……」言太妃說不下去了。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想到了症結所在,她沒有想到這個孩子會記恨這么久。

「可是本宮畢竟生了你,之後本宮也讓你外公栽培你,本宮自問對你不薄。」言太妃剛軟下去又硬了起來。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看到自己的錯處,她只能看到別人的錯、只會認為別人對不起她,而她才是受害者。

「母妃,您說這么多到底有何用意?您如果不想去寺院養老也行。」皇甫桀頓了頓。

言太妃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只要讓她坐上皇太後之位,她自會把今天受到的恥辱找回來!

「太上皇有旨,抗旨者一律脫去品籍貶為庶人,終生不得入京。母妃如果實在不願前往寺院,朕也只好把您送往京城外,在外尋一處宅子贍養您天年。只是到時候您只能是一位普通的老婦人,不能跟人提起您有一位皇帝兒子,也不能提起您曾經輝煌的身份。您屬意哪一個?」

「皇甫桀!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不孝子!本宮真恨,當初把你生下來就該掐死你!你這個畜生!你這個魔鬼!你不是我的兒子,你不是!你這樣對我一定會有報應的!你一定會有報應!」言太妃完全失態。

「什么報應?給朕下毒嗎?想用毒葯控制朕?說起來,那位言小姨可是身負重任呢。」皇甫桀輕聲笑。

「你……」

「在奇怪朕怎么會知道?」皇甫桀看著他這位母親的眼睛,笑著道:「當然是紅袖告知朕的。」

「那個……賤人!」

「賤人?有誰能比得上您賤?連自己的兒子都想害。我長得丑,怨我。明明是你們把我生得那樣,為什么要怪我?人說癩痢頭的兒子自己好,倒好,把我往死里折騰,偏偏又不把我弄死,讓我生生活著活受罪。可笑我一個皇子,卻活得連狗都不如。」

「那是、那是你無能!」

「我無能?如果不是因為一個人,我可能真的會無能一輩子,一生都只能縮著頭活在別人的恥笑謾罵中。後來覺得我值得栽培利用,也只是因為那個人讓我感覺到自己還是一個人。」

「你說的人是誰?紅袖?不,不可能!」

皇甫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如今朕做了皇帝,你又怕朕脫出你的控制,覺得朕不會聽的話,竟想到用毒葯來控制朕。做人母親的做到這樣的地步,怎能不讓人罵你一聲『賤』字。」

言太妃身體在顫抖,指著皇甫桀的手指更是顫得搖搖欲墜,「住口,你給本宮住口!」

皇甫桀嗤笑,「不,罵你賤,都侮辱了這個字。根本就不配朕罵你,朕看到你就想吐!快滾吧,滾到尼庵去老實做的尼姑,別想些糊塗心思,如果讓朕聽到什么不好的風聲,就別怪朕不顧的生育之恩。滾!」

言太妃一屁股坐倒,幸好後面放了一張椅子沒讓她出大丑。可就是這樣,言太妃的臉也是青一陣白一陣,可能她一輩子都沒聽過這么惡毒的話。還是從她親生兒子口中吐出。

「張平,讓紅袖監管,命人今天就把她送到尼庵,朕以後都不想再看見她。」

「是。」張平起身。

「還有,跟紅袖說,就說言太妃要求的,要她去尼庵可以,但一定要紅袖也一起陪同。」

「是。」張平還能說什么?這人陰險到一個光明正大的地步。就算言太妃跟紅袖解釋,紅袖會相信嗎?

「皇甫桀!你會遭報應的!你會遭報應的!」言太妃脫了皇貴妃的頭銜,沒了丈夫、沒了母家、更沒了兒子撐腰,她也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婦人而已,還是一個心胸狹窄、惡毒刻薄、被人怨恨的女人。

她會有什么下場,張平幾乎可以預見。一個心高氣傲、一心想站在最高處的女人,讓她在理最終目標一步之遙的地方把她打落雲端,她心里什么滋味可想而知。何況她還曾經以為那是十拿九穩的事情。這簡直比扇她耳光還讓她難過。

張平也知道皇甫桀為什么會不殺她,因為這種報復才是真正讓人發瘋的報復,尤其對這位喜歡榮華富貴愛好權力的太妃來說。

張平順手一記手刀把詈罵不休的言太妃斬昏。他總不能讓她這么一路罵到靜安寺吧?到了靜安寺,她自然有人看管,到時候她想怎么罵、怎么詛咒都隨她。有太上皇的旨意在,她逃不掉,言家也不敢有什么舉動。

「你猜我會有什么報應?」

張平考慮了一會兒,認真道:「讓你愛上一個太監吧。這應該是一個男人的最大的報應了。」

「你也給我快點滾!」皇甫桀哭笑不得,連連揮手趕人:「你把她送回瑞華宮就快點回來。」

剛才言太妃給他造成的一點陰郁現在都不翼而飛,就連說話的語調也輕快了幾分。這個二愣子、厚臉皮,竟然說他愛他?他……好吧,他敢說,他也沒什么不敢承認的。

張平扶著言太妃走了,外面有備好的小轎。

皇甫桀抬頭,望著張平的背影想,下一個該輪到誰了呢?

第三十章

就在朝中流傳出平武帝禮賢下士、幾番親自上門請韋家父子出山輔佐朝政的美聞時,平武帝悠悠哉哉帶著總管太監張大侍人、晃到了這段時間人人聞之變色的天牢。

「葉詹瘋了。」

「哦?」

「關那地方.換誰誰都會瘋。」

「那你說我們把我二哥也送去給葉詹作伴怎么樣?」

「你還不如殺了他給他一個痛快。」

「好死不如賴活著啊,想當年我就是抱著這個想法,熬到你來解救我。」

「皇甫桀,你現在說什么好聽的都沒用。」張人侍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氣得咬牙切齒。

「我錯了,」平武帝誠懇地道:「我發誓下次再也不把你吊在金鑾殿里亂搞.」正好試試其它宮殿。

張平眼角抽搐。

本來跟在他們身後五步之遙的最前面的兩位侍衛齊齊一頓步。直接造成了後面的侍衛又跟平武帝和他的太監總管遠了一步左右。

「也絕不再坐在龍椅上讓你為我吹簫。」

張平沉默。

離他們約有兩米遠的前兩名侍衛在想要不要再把距離拉遠點?

「好吧,大不了以後上書房的書案也不用了。」

「皇市桀。」

「在。請問張公公有何吩咐?」

「聽說禮部正在籌措第一次選妃。」

平武帝鎮定地道:[聯正在服喪,要守孝三年。明日聯就昭告天下。」

「三年後呢?」張平冷笑。

「三年後嘛,我那位做尼姑的母親也差不多要去見佛祖了吧。」

「……你還真敢說。」

「有什么不敢的?張公公,張大侍人,你信不信如果今晚你再把我關門外,明天我就下旨封你為皇後?」張平怒瞪他。當今皇帝對著他的太監總管恬不知恥的陰笑。

「你遲早一天會逼我殺了你。」

「你舍得嗎?」

這兩人已經完全忘了那六名可憐侍衛的存在。就在天牢大門外用眼睛展開了搏殺。

「皇上駕到-----!總算有那眼尖的人看到了當朝皇帝。畢竟就算沒見過,但那一身龍袍還有絕對獨一無二的相貌,已經足夠說明來者身分。

皇甫桀挺起胸勝擺開架式,張平退後一步做好侍奴的本分,兩人一前一後在眾人跪迎中走進陰暗的牢房。從惠王逼宮事敗到現在已經過去一月有余,皇甫桀也就這樣被關了三十多天。此時看到一身光鮮氣勢逼人的平武帝出現,也不起身,就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