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勉自然知道他出去了,摸了摸面上胡須說道:「是這樣,老朽聽問閣下昨夜身體不適,特來看看,想著二位今日定是上不了山,就請了個戲班子來府里給二位解解乏,我先帶閣下認個路。」
哦,這是趁陳韞玉不在,先來找他,想各個擊破?
偏生凌雁遲就跟聽不懂似的說:「現下恐怕不行,姑且要晚點,在下現在肚里空空,沒有二兩米飯,唯恐戲班唱的正熱鬧時鬧出一陣雷響,怕是要擾了各位雅興,也是對台上大師不敬。」
王勉不依不饒,不在乎道:「無礙,一群戲子,哪稱的上是大師,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閣下盡管隨我去就是了。」
凌雁遲這人從不願聽人擺布,從前逼不得已行屍走肉一樣過了幾年,現在還不容易得了自由,還能由著一個老頭么,他手往後一背,笑的一臉疏離道:「大人莫不是忘了,他們是戲班子,我還是那南風館里出來的呢,他們上不得台面,那我呢?大人是在說我上不得台面么?」
王勉沒料到他竟是比陳韞玉說話還不客氣,直接爭鋒相對,生生楞了會才說:「老朽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說我肚子餓著,大人是聽不到么……」他已經開始明目張膽的說老尚書聾了。忽而他又笑了,這個笑溫和許多,有幾分春風拂面的意思,「啊……對不住了,在下脾氣不好,還忘大人多擔待,等世子買面回來我吃完定會過去,不放心的話您留個守衛在門口也行。」
這一急一緩的手段,老尚書也沒辦法,留了個人就灰溜溜的走了。
凌雁遲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那守衛,就把門「哐」的一聲刮上了,來而不往非禮也,罵你,還用不著陳韞玉動手。
趕著回來的世子走到走廊盡頭時就發現有些不對勁,門窗緊閉不說,門口還多了個人,他忙加快腳步,一把踢開門,大聲喊道:「凌雁遲!」
里頭傳出凌雁遲慢悠悠的聲音:「慌什么,在呢……」
他正低頭系著腰間的絛帶,陳韞玉魂不守舍的將素面放在桌上朝他道:「好端端的,換衣服做什么?」
凌雁遲滿不在乎:「啊……剛才王尚書過來了,我罵了他一頓,只覺神清氣爽,突然想穿翠色衣裳了。」他說話間都是尋常語氣,壓根不在乎外頭守衛會通風報信,估計這兄弟要是機靈的話也不會多說,圖什么呢?府里的老大心情不好他能有好果子吃?
陳韞玉心里又是一緊,嘴巴翕動兩下還沒說話,凌雁遲就轉身坐到桌邊說:「小事情,我剛已經罵過他了,所以你也不要再耿耿於懷,他還搞了個戲班子,等下我們一起去看看。」
陳韞玉點頭,默不作聲,只把門窗又打開,這屋里悶的厲害。
台上吱吱呀呀唱的是曲折婉轉的《牡丹亭》,柳夢梅猶豫半晌,終於鼓起勇氣要抓杜麗娘的袖子,被杜麗娘羞怯的躲了去,陳韞玉卻不耐的打斷道:「春日成天聽這些春閨怨曲做什么,給我唱《狂骨吏》,罵人才是我愛聽的,特別是罵貪官,」他睨了旁邊王勉一眼說,「啊,大人,我不是在說你,只是這情愛曲子我實在是聽不來,慢悠悠的,罵人多解氣啊……」
王勉一哽,沉聲拍板:「唱!」
凌雁遲半個身子都在陳韞玉腿上,只伏在他腿上悶不吭聲的笑,笑的陳韞玉心里癢癢的。
又在尚書府賴了幾天,兩人也沒發現什么奇怪的地方,這老尚書每天早出晚歸的,連個面都碰不上。春分已過,再過些日子就到清明了。這些天凌雁遲都有些提不起神,整日都昏昏欲睡的,陳韞玉心里擔心,又把那瘦骨嶙峋的老大夫給請了過來,背地里一問才知道是那毒在慢慢瓦解的副作用,心里的石頭也放下了,只是這兩日他趁著人睡覺的時候出去了一趟,讓他意外的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