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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紅梅 殊予瑾之 1222 字 2021-04-05

殺意洶涌而至,水面上轟然爆開一片數丈高的巨浪,與千百塊血肉一同落下,在碧潭之上泛起一層血沫。

蕭熠半摟半拖著宮飲泓浮上水面,坐在岸邊,面沉如水垂下眼眸,雙指按在他皮開肉綻,深可見骨的胳膊上,藍光一閃而過,那幾乎斷裂的胳膊頓時完好無損,連條疤痕也沒留下。

「哇哦。」宮飲泓面色蒼白,動了動胳膊,嘖嘖稱奇,「不愧是我們小白。」

蕭熠怒瞪著他不以為意的神色,心頭無名火起,恨不得把他拎起來揍,卻又不知為何下不了手,雙拳握得咔咔直響。

宮飲泓卻忽拉住了他半虛半實的手,繼續將靈力注入他體內,眨眼笑道:「今晚吃魚,怎么樣?」

他手腳麻利,快活地哼著歌,沒多久就在岸邊生起一堆火,抓了幾只魚烤了起來,還搭了個架子,將兩人的濕衣服掛在上面。

盤坐石上的蕭熠抬起頭,天邊的最後一抹霞光也去了。

宮飲泓走過來,手上拎著一根自水底撈起的綢帶,笑吟吟地道:「你的發帶。」

蕭熠接過來,下意識碰了碰自己已風干的散發,欲要挽起,卻又不知怎么弄。

宮飲泓瞧他笨拙僵硬地反過手在腦後比劃,不由樂了,十分仗義地搶過了那根發帶:「我來幫你吧。」

蕭熠懷疑地瞧他一眼,被他掰著頭轉了過去。

「放心吧,我小時候因為乖覺機敏,心靈手巧,常被師父喚去幫忙束發,」宮飲泓五指輕柔地捋了捋他的長發,一顆顆取下風中吹來的沙粒,心中忽生出一股異樣的溫柔,怔了怔,松開了手中一絲不苟挽就的發髻,只挑了兩邊兩束鬢發,用發帶松松地隨意綁了,口中笑著喃喃,「我怎么不記得了……,就這樣吧,左右也沒有人,挽得那么規整做什么。」

……就知道他不靠譜。

蕭熠嫌棄地撇撇嘴角,望著天邊升起的弦月,到底沒有掙扎,任他五指在發間輕巧地動作,時不時碰上自己的額角和臉頰,輕柔的觸感像一道春風,令他心神如浸入溫水,愜意舒適,不願去打破兩人之間脈脈流淌的奇異氛圍。

宮飲泓挽罷,轉過來瞧了一眼,滿意地拍拍手走了,心中砰砰直跳,神色復雜地望向跳躍的火,有種隱秘的甜蜜與愧疚。

他當然記得如何束發,只是……見過了小白,他就、就不想要神君了。

這晚的魚烤得有些微焦,兩個心懷鬼胎的人卻都沒吃出來。

夜間風涼,宮飲泓套上了自己的乞丐裝。

蕭熠又變回了魂魄,架子上那兩層剛烘干的外衫霎時消失,他卻仍舊只剩中衣,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後,看上去風流蘊藉,勾魂攝魄。

宮飲泓又是欣慰,又是後悔,拿刀在地上一陣亂戳。

蕭熠瞧了眼高懸的月亮,忽垂眸道:「猜石,還玩么?」

宮飲泓奇怪地瞅他一眼,調侃道:「怎么今日這么有興致?可這里沒有石頭啊。」

蕭熠左右一看,果真沒有那種大小合適的岩石,眸光微黯,過了一會兒,又道:「……你和你師兄在大漠遇見一個打劫的匪人,然後呢?」

「原來你真的在聽啊?」宮飲泓樂了,雙眸含光地看著他,「你都不理我,我還以為你沒興趣呢。」說著他興致勃勃地拿根樹枝做驚堂木點了點地面,「師兄和他斗酒,他一碗碗地喝,師兄一杯一杯地喝,他喝完三壇便吐了,師兄喝了五壇,還是面無異色,他便認了輸。後來我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匪人,他姓吳,原來是個將軍……」他講到此處,神色一黯,忽截住了話頭,「等我們回了昆吾山,我帶你去山下天香樓喝酒,那里的酒才好喝呢,還有下酒菜……」

蕭熠注視著他眉飛色舞的模樣,半心半意地聽著,腦海中浮現出他口中的畫面,心中生出一抹難掩的苦澀。

宮飲泓又天花亂墜地吹了一回,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呵欠,熄了火堆,沖他眨眨眼,躺在草地上,沒多久就呼吸綿長地陷入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