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
隔著一道窗,上演著暴力電影。
周瀾看起來斯文,下起手來就是斯文的另一個極端。
他看出來賀駟是真肚子疼了,然而出自本能地,他攻擊對方的弱點。照著賀駟捂著的地方,狠狠的踹過去。
賀駟完全不還手,只是任他打,唯獨踹到肋下的時候,會用手臂去,他甚至一直在走神,踹到胸口的皮鞋還是他今早親自擦得烏黑鋥亮的,這會兒粘了泥雪,又臟又濕。
至於自己身上泥雪交加,數不清的腳印,他倒沒有在意。
「你算個什么東西。」周瀾一腳剁下去,賀駟躺在雪地里直喘,都快被他攆進泥里去了,「你說,你算個什么東西!」
賀駟疼得咬著牙,稍微緩上一口氣的時候,他擠出一個咬著牙的笑。
這他媽的就是無聲的挑釁。
「你活夠了是不是?拿老子開心。」周瀾被他笑的惱火,一彎腰拎起對方的領帶,拖死狗似的在雪地里拖行。
賀駟緊緊拽住領口那端,都絞到他肉里了。
李國勝急得快要沖出去了,賀班長到底是犯了啥錯?
那黑色福特汽車還停在團部門口處,剛才還沒來得及入庫。
周瀾拖行了半個院子,積得半尺厚的大雪,拖行出一道深溝。
賀駟的衣服滾得沒好地方了,簡直比叫花子還狼狽,周瀾搡他弄了自己一手雪,惱怒得上去擄了賀駟的頭發,扭腰就甩開了往汽車上撞。
汽車是鐵皮空心的,撞鍾似的,聲音老大,聽得警衛班的小伙子一個個膽戰心驚。
雪白的地上落了鮮紅的血,一開始是滴滴答答,後來開始止不住的流淌。
賀駟半張臉白,半張臉通鮮紅,他一側的眼睛本來就被打腫了,鮮血漫過,睫毛黏糊到一起,像個巨大的傷口,十分恐怖。
「別裝死,」周瀾拎著賀駟的頭發,賀駟已經被撞得七葷八素,殘存了一點點意識支撐自己,不讓自己倒在地上,而周瀾打得熱汗騰騰,後背都濕透了,他靠在汽車上,拎著對方腦袋,任賀駟軟綿綿地跪在他身前,他氣喘吁吁的說,「黑四兒,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調戲老子,你是不是想死?」
賀駟努力的往上看,那只受傷的眼睛徒勞地轉動了幾下,終究還是沒睜開,從這個角度望上去,周瀾正俯視著他,有點氣喘,熱氣騰騰的泛著一層汗,白里透紅的氣色,健康了很多,他想,他這樣才好看。
不過他只走神了短短瞬見,遭遇周瀾冰冷的目光時,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那眼神實在是太冷了,他在雪地里滾了一遭,寒風吹透他的衣裳,都沒有這個眼神冷。
那眼神是真的在問,你是不是想死。
「我沒有,」賀駟直視著他,他終於開始解釋,艱難而委屈地說道:「慕安,我沒有調戲你。」
「混賬!我的字也是你叫的?」周瀾被他的強詞奪理氣壞了,嘴都啃上來了,還死不承認。
周瀾對自己有明確的認識,就如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一樣清晰,他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別人干什么,他都能找出一個為什么。
這個為什么,就是世界存在的理由,就是他的世界得以安全穩妥運轉的規則。
雲峰為什么對我好?因為他愛我。
今信雅晴為什么幫我?因為金錢與仕途。
城里的達官貴人為什么會恭恭敬敬?因為我給壟斷了他們的煙土,給他們安全,當然,也能讓他們失去安全。
幾千人的保安團為什么凝聚在他身邊?因為我能讓他們吃飽穿暖,娶得起媳婦,逛得起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