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擠,發現是印度阿三們拉起了警戒線,在周圍人亂哄哄的議論里,他似乎聽見有人說,劫匪擄著人往法租界去啦。
他擠出人群往法租界跑,跑得比人力車還快,路上只見那法國巡捕也出動了,不是封了這個路口,就是攔住那個店門,巡捕們拎著警棍吹著哨子指揮來指揮去。
宋書棟到處看到處找,看見如蝗的巡捕心里很慌,可同時又隱隱覺得放心。
要是人抓住了,巡捕們就不會這么興師動眾了。
從傍晚到日落,他能轉的地方都轉了,一無所獲,深更半夜無處可去,之後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旅店,他已經沒錢了,旅店今晚是最後一天,他恍惚的想著明天和報社主編商量一下,晚上讓他打個地鋪,反正等實習期一過,他就有資金周轉了,到時再搬出去。
也不知道主編能不能答應,他胡亂思想著,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無意間掃向隔壁
他心中忽然一動。
那房門下一絲窄縫,有隱隱的燈光。
腳步才剛剛在門前頓住,那房門便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室內應該是只開了台燈,杜雲峰身影高大,幾乎擋住了大部分的燈光,也將宋書棟罩在了影子里。
他站在門里,並不往外跨步,也不試圖張望,仿佛篤定門口一定是宋書棟一般,自然地開門,看了對方一眼,便側身讓他進來。
宋書棟都忘了說話,啞然地往里走,其實他潛意識里也告訴自己不要發出聲音,杜雲峰惹了這么棘手的人物,現在滿城風雲的樣子,他還出現在暴風眼的中央,這是萬萬聲張不得的。
待到門輕輕關上,宋書棟突然扭身回頭,撲過去,在對方身上一頓查看摸索,他壓低了聲音急切地問:「惹大事了知道嗎?」他拍打之處皆無異常,於是轉頭捧住對方腮幫子,左右掰動,「受傷沒有?那么多人追你,巡捕們都有槍……」
杜雲峰掰開他的手,昏暗中似乎笑了笑,不過因為面具般濃厚的胡子,宋書棟也看不真切,只聽對方說:「一萬的佣金我拿到了。」
一低頭,只見杜雲峰從破棉襖的內懷里掏出了一張嶄新的支票。
宋書棟此刻,看著支票,後知後覺的冷汗直冒,那薄薄的一張紙,和今天下午沸反盈天的綁架大事此刻非常生動的聯系到了一起,而杜雲峰就是連起這兩頭的關鍵。
「這不是拿命換錢嗎?」宋書棟沒接支票,腿軟地往後一坐,半個屁股挨到床邊上,他才本能地挪動,嘆了口氣,坐踏實了,「今天下午巡捕打手們都出動了,現在滿城都在找你,杜哥,現在很危險知道嗎?」
「拿著,」杜雲峰拿著支票,遞給他,見對方不接,就懟了懟他的肩膀,力氣不大,多了安慰的意思,「書棟不要怕,有我在,沒事的。」
「怎么能沒事呢?」宋書棟愁得雙手捂住了腦袋,「杜哥,你惹的那個侯代英是什么人你知道不?現在外邊成群的人四處搜捕你,你再厲害也是一個人兩只手,這不是關外了,不是你呼風喚雨的時候了,你手下的人……」
宋書棟忽然停住話語,猛然抬頭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