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棟心里松了一口氣,臉上卻並不好看,他沒去天津,但是從趙小虎的嘴里恢復了事情的原貌。
原來是為情傷人。
好一個大情種,人家不要他,他還能強迫人家愛他不成,自己全心全意的對待他,他卻不喜歡,真是上趕著不是買賣,送上門的沒好貨。
非要得不到才念念不忘。
可恨自己還幫他維持著一個旅的正常運轉,那幫野小子是好帶的嗎?不少人背後議論他不過是靠色相上位,並不真的服他,他可受夠了各種含義豐富的眼神。
這都是因為杜雲峰。
他在旅里時,小兔崽子們都畢恭畢敬的,他走時間長了,下面的人就不服管了。
他招誰惹誰,也是堂堂黃埔畢業,就算不殺伐果斷,也是靠自己本事謀得差事的。
可就因為周瀾的突然出現,因為杜雲峰的執拗狂妄,他就成了被拋棄的那個。
憑什么?
杜雲峰回來,整個旅的士氣都在重振,唯獨宋書棟臉上難看,還毫不顧忌的在旅部里晃。
杜雲峰不惹他,還有點忌憚他,其實他也忌憚杜雲峰,人少的時候,兩個無數次□□相見過的人,不僅不曖昧,氣氛僵硬得詭異。
想到對方,各自身體某個部位都會徒增不適感,隱隱作痛,心肝為之一顫。
因為都見過對方暴力變態的一面,竟然達到了一種恐怖的,互相威懾的平衡狀態。
宋書棟的憤怒更加找不到出口。
杜雲峰背地里直嘆氣,這可什么時候是個頭。
一切都在僵持。他與周瀾弄僵了,與宋書棟隔著天大的隔閡,與29軍其他分支也因為政治風波,關系微妙而復雜。
而這些僵持,都是私人恩怨,往大了說也只是三個人愛恨情仇,亂三個人的心,卻變不了大天。
真正變天的事情發生在這一年的7月日本人向宛平城開炮了。
躲無可躲,敵人大大方方的登堂入室了。
與原來預計的天津登陸不同,日本人膽大狂妄,陸軍直接進攻了北平城。
7日夜,接到緊急電報。
「宛平打起來了!」宋書棟將急電匆匆忙忙的送進旅部,他一顆心跳個不停,這次是真和日本人打起來了,「29軍5師全上了。」
杜雲峰並不意外,這是早晚的事,只是比預想的更早一些。
「通知全軍一級戒備」,他拿到電報紙還沒抖開之前就下了軍令,這是軍人的直覺,也是軍人的使命。
宋書棟轉身跑了出去,通訊兵也都奔跑忙碌了起來。
自打去年西安的事情之後,中日之間的關系就進一步緊張起來,這一年的排兵布陣,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
自從何主任與日本人復函,承諾了撤銷河北黨部和反日團體之後,察哈爾的秦主席與日本人的協定簡直就是雪上加霜,華北除了動則得咎的29軍,再無其他抗日力量。
真打起來,靠這點兵力,失敗是早晚的事。可平津自古是中國的要地,失了北平,不同於失去任何一個城市,它所代表的意義是靈魂性的,不可復制,不可比擬。
在這種局勢下,北平守軍進攻無門,後退無路。
前無天堂,後有地獄。
杜旅駐扎在天津城外,並非北平一線,不在刀刃上,但是早晚要迎刃而上的。
「是,是!」他接到29軍軍部的直接來電指揮,宋軍長那邊做出部署,讓他按兵不動,同時做好隨時投入戰斗的准備,「卑職明白,軍座放心,我旅時刻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