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勝,他的子彈不多,不能揮霍。
三八大蓋的槍聲與中正式很不同,夜晚激烈交火的時候,他會派一隊人馬繞道日本人後邊去,因為槍聲一樣,日本人就偶爾會麻痹,以為是其他聯隊增援。
信息通報不及時的情況下,他們就能打對方個措手不及。
這招用了幾次就失效了,鬼子的腦子不白給,聯隊間加強了聯絡,他再也沒有了可乘之機。
聲東擊西不行了,他還有空城計。
宛平爭奪戰,時進時退,異常激烈,他不想硬碰硬,就29軍這個狀態,他就算沖鋒出去,己方都沒法增援。
於是越打槍聲越稀,周師在深深的戰壕中,與幾十米外的日本鬼子激戰了多時。
煙熏火燎的陣地上,狼煙四起,眼看天就快黑了。
他下令減少開槍。
天一黑,日本鬼子就會更著急,長夜多變,只聽對面一聲鬼子的嚎叫。
とつげき!
馬雨霖聽懂了,這些指令他太清楚了,他望向掩體深處的周瀾。
周瀾一點頭。
馬雨霖:「都別動,別動,不許開槍!」
戰壕里的士兵弓腰,緊張的雙手握槍。
陣地對面響起嘩啦啦的聲音,那是槍桿套上刺刀的聲音。
這種近身肉搏最震懾人心,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是人都會心顫腿抖。
尤其朝夕相處的同伴被刺中,本能里對死亡的恐懼將徹底將人擊垮,甚至覺得死亡才是唯一的,迅速的解脫。
日本人就是要打擊中國軍隊的信心,震懾他們的膽氣。
「弟兄們!」時機一到,老馬振臂一呼,「給我狠狠的打!」
火舌噴射而出,蜿蜒的戰壕成了長了火刺的長蛇,落日躍入地平線的的剎那,千萬發子彈同時射擊。
端著刺刀沖鋒的鬼子立即倒下一片,後面的鬼子忙就地撲到,需找掩護。
這么近的距離,橫屍遍野,他們只能以死去或者重傷的同伴為掩體,慌亂中拆卸刺刀,推上子彈。
一名叫谷村的小兵,剛剛從大阪來到中國戰場,他經歷了良的訓練,動作嫻熟利落,咔咔聲中,刺刀已經退下,手肘同時向後,他帶著槍栓上了膛。
他憤恨的想:支那豬真是下作狡猾,竟然佯裝彈盡糧絕引誘他們進攻。
一定要消滅這群狡猾無能的壞東西!
抬槍,手指即將扣動扳機。
「嘭」的一聲槍響,夾雜在數不清的子彈聲中。
他確定他聽到了。
一顆子彈正中他的眉心,他仿佛被牽著頭顱的木偶,頭帶動脖子,脖子帶著身體,以不可思議的姿勢飛著倒了下去。
他才十七歲,第一次上戰場,帶著為天皇效命神聖職責和榮譽感,來征服這片愚昧的土地,來教誨這革懦弱低等的民族。
視線迅速模糊,告別世界的最後一眼,是幾步遠的一個胡子拉撒的支那人,和他烏黑的槍口。
以及即將踏上來的軍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