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燒身火在戚籠的驅使下,化作一只火焰巨鷹,閃電般啄在海妖皇的眼珠上。
慘叫聲響起的同時,焰火蒸騰。
「兩只眼睛做什么海盜,還不如跟我上山做土匪。」
「等老子納了鬼庭,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做無上鬼神的恐怖!」
鮮紅的火光沖天而起,同一時間,金翅大鵬鳥張開了遮天蔽日的金翅,燃燒著血焰的金喙,狠狠的啄在了最黑暗的那一處。
一點微弱的燭光亮起。
海妖皇一只手被火焰燒成黑灰,痛的渾身發抖,而另一只手上,則握著一截肋骨。
……
虛幻的白霧在戚籠眼前緩緩分開,空間像是抽水一樣剝離,一道熟悉的、大紫大紅的身影隱約可見。
『唰』的一下,巴掌大的小扇子裝模做樣的打了開來,遮住一張更裝模作樣的臉。
「哎呀呀,怎么傷成這樣了,這還是咱們那位無往不利的戚魁首嘛。」
戚籠沒搭理對方,掃了一眼身子,血肉淋漓,淋漓的血肉之間,是更加裂紋密布的骨頭。
「別看了,這是你魂魄上的傷勢,肉身上的傷勢只會更重,」不周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對,應該是偷龍不成反被打,一個意思。」
戚籠四肢做大字狀,砸在雲霧之中,魂魄上的傷勢,讓他沉睡的欲望極強,好半晌,他才睜開清明的雙眼,道:
「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這場拼龍圖,涉及人道的斗爭,這場奪龍局,也不可能有真正的贏家。」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是嗎?」
不周似乎有些詫異戚籠的平靜,蹲了下來,小扇子裝模作樣的給戚籠扇風。
「意料之外的,是沒想到邪神入世,污染地支,情理之中的,則是拼龍圖最後拼出的,肯定不是一條龍。」
「你想我輸?」
「大到家國天下,帝王將相,小到柴米油鹽,禍福平安,乃至情愛糾葛,姻緣吉凶,這些都是龍脈運轉的一部分,你把龍脈當復仇的刀,但它畢竟不是一口刀,我跟你說過,龍脈是入場卷,里面有一大部分,是合縱連橫的把戲。」
「人道不以力勝,你要擁有自己的路線,並且通過利益、情義交換,招攬到足夠多的志同道合之輩,復仇是你自己的事,但是奪龍局,卻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輸了,很多人都會跟著一起輸。」
「我可以幫你尋找到足夠多的支持者,但首先,你要明白,『三尺之內,你死我活』,不是這場游戲的玩法。」
戚籠盯著對方那張近在咫尺的臉蛋,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你急了?」
「時不與我啊,少年,」不周合扇,輕輕敲打著戚籠的腦門:「有好幾位都展現了比你更高的價值,他們的路線選擇,讓好幾尊真神都下了重注,我可不就沒法子了么。」
「問你個事,」戚籠望著模糊的天空,淡淡道:「你想我在拼龍圖中,與人合作,成為合首之龍,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就這么出來?」
「那倒沒有,」不周身子一轉,也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我以為你會選擇明妖皇,在亡國七災中,這一位算是最好說話的,這個女人最大的原則就是沒有原則。」
「其實我也是這么想的,倒還真不是城下之盟,我是匪寇,又不是君子,別說城下之盟,就算是賣身結盟都可以。」
「那你為什么不干?」
「大抵我覺的干了會後悔的事,我就不會干,我總覺的未來會有更好的選擇。」
「這是和尚的想法,還是你的想法?」
「一半一半吧。」
「呵,」不周翻身而起,「別想著未來了,你先管管現在吧,引動燒身火,卻又不突破半神,神仙都難救啊!」
戚籠笑道:「既然來都來了,有沒有帶什么靈丹妙葯,我死了,你不就虧大了。」
「你若是熬過這關沒死,去影子督護府的天元殿,那里有一顆神丹,能補全你的魂魄。」
「既然你不按照我給你安排的道路去走,那么,無論刀山火海、遍地荊棘,你都只能一個人趟了,不過我想,你應該也挺享受這一點的吧。」
「你安排的未來,並不包括我能從鬼庭之中脫身吧,」戚籠看著對方逐漸消失的背影,嘴巴咧開,「你口中的未來,並非我的未來,所以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
「時代的洪流、理念與理念的碰撞、生死的大考,堅持、放棄、勝負、機緣、安排、巧合,模糊的未來中,有這么多有趣的東西,你怎么忍心讓我放棄呢。」
「乖孩子能有什么出息。」
不周回頭,戚籠的身影已然消失,這個神秘的女人自言自語。
「把金翅大鵬鳥血脈與肉身徹底分離,他是猜到了什么嗎?」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