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閻羅(1 / 2)

刀籠 蟲夢 1744 字 2020-06-02

戚籠狐疑的打量著眼前這位眉目小巧、短發柔順的『男子』,目光盯向喉結,終於確認了性別,松了口氣,笑了起來。

「喜公子,咱們走吧。」

那日·喜躊躇片刻,低眉順眼跟了上去,他別無選擇,對方現在殺自己,只需一劍。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風水陣勢在,擋住了別人,也隔絕了看守的耳目,風水陣被破,便是官對賊、兵對匪、劫犯對獄卒。

火光升起,照不清獄卒的樣貌,但能照清楚對方手上的警惡刀、鐵杖梢棒、鉤槍、枷鎖鏈盾,都是刑具改的武器,自有一股凶氣,遇敵先去三分膽兒。

那日·喜打了個哆嗦,情不自禁的後退幾步,黑獄如鬼蜮,眼前盡是死氣沉沉的森羅獄卒。

戚籠游刃有余的漫步向前,笑道:「各位知我為何而來,我卻不知各位受何人所托,若是來保這位喜公子的,便自退去,若是來害人的,請殺我。」

獄卒眼神多變,片刻後,有四五人將火把掛在牆上,緩緩退入黑暗中。

更多人陷入躊躇中,『蜘蛛貴族』織的網很細,平常看不出來,但一旦沾上,便是寸步難行。

那日·喜見狀一喜,連忙補充道:「我們月族人有恩報恩,有債必償,這人情債便是各位一生的富貴。」

有好些人意動了。

但有人動作更快,兩口警惡刀交叉斬來,冷氣要從戚籠脖子上劃開一般。

警惡刀算是最天然最粗淺的道器,實質就菜市口砍人頭的大刀。

戚籠後吊馬,身子像不倒翁一樣,閃過劈來刀光,手中亮光一閃,血光一綻,兩手腕飛起。

耳後忽然風聲傳來,小臂反抽,一聲金屬交擊,梢棒橫飛,然後戚籠的身影一下子竄入黑暗中,噴水的聲音、血腥味涌出、偶有金鐵交鳴聲響起。

「啊!」

一只鎖鏈忽然銬住那日·喜的手腕,背後獄卒拖著鏈盾往後扯,低頭,滿嘴黃牙的臭氣能噴到他這個貴公子臉上。

這獄卒是個侏儒。

鏈盾是盾牌和枷鎖的綜合體,盾表面很多鐵鎖機關,精通鎖人技者方能使用,算是一種奇門武器。

可惜沒走三步,背後空氣炸裂;獄卒一驚,屈膝、勉強舉盾,盾中最大的鐵鎖迎了上去,只要抗住這一擊,他有信心鎖對方一臂。

用關節技拖住時間,這是他玩死四個練家子囚徒後,刷出的本事。

大功是他的!

『嘭!!』

那日·喜忽然感覺耳邊一炸,像是有無形錘砸下,強烈的轟炸聲讓他耳膜巨震,血水往腦門鑽,心臟被緊緊一捏,頭一暈,腿不自禁就跪到在地,嘴巴張開,無聲大叫,好似有什么東西在壓迫他的神經。

而等他回過神來,便見這鐵皮木盾四分五裂,其中一把鐵鎖扭曲著,一如那獄卒癟下來的腦殼。

那日·喜的心臟再次加速跳動,眼前這個高高瘦瘦,看上去身子還有些單薄的人,此刻竟如同怪獸一般,那種沖擊力、爆發力,他從未在家族任何一個武士身上看過。

雖然此刻很危險,但他居然有了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你手、手受傷了。」

戚籠隨意掃了一眼,只見五指骨節表面血肉模糊,但辛辣的刺痛中,一股冰涼迅速覆蓋皮膚表面。

「哦。」

此刻,現場還能站著的,除了他兩外,便只有在外圍猶豫不決的兩三獄卒,血水流滿地面,只有戚籠手上的無影劍依舊暗而無光。

「你們別走前門,邊軍至少在四個哨點安插了十個人。」

一個獄卒突然大叫起來,「我知道黑獄的所有暗道小門,我能帶你們出去!」

「你叫什么?」

「許躍,黑獄二層獄吏。」

戚籠目光掃向另兩個人,嘆了口氣,「要么識實務,要么不怕死,做人吧,總得沾上一項。」

……

逃脫過程相當順利,一來,這黑山城中,能與戚籠為敵的不過數人,二來,邊軍再凶悍,也不過千人,那血甲兵卒一人能敵十人,卻未必能管十人,行事看似百無禁忌,說到底,不過是征糧秣錢財的唬人手段。

只要嚇不住人,那便不管用了。

若此舉真激的那位薛將軍屠城,這事反倒是好辦了,伏龍總管、趙黑管家、加上自己,絕對能給對方送葬,對方手下強人再多也不頂事。

戚籠捏了捏拳頭,骨節表面的血痂脫落,光滑白皙。

雖然未嘗試過,但他總感覺身體內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欲望,與當日在黑山山頂,化身龍孽時的感覺極其相似。

「到了,出了這道暗門,便是——」

許躍瞳孔猛的睜大,月色照射下,一道銀光匹練從天而降,陰冷刀鋒給人以天凝地閉、躲無可躲之感。

可當骨色刀鋒斬到脖子前,卻怎么也斬不下去了。

暗影刃擋刃。

「小兔崽子,聽說你很凶?」

一道冷漠孤僻的眼神撞上了一對熱騰似岩漿的招子,黑暗之中,凄風怪戾,像有一只巨爪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