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樣,我是主人,你是客人。」
「給我看牌?」
「那可不行。」
「那我要是硬翻呢?」
趙黑的蛇瞳盯在戚籠手上,那一對看上去極凶惡的金色怪爪上,臉上老皮抽了抽。
「惡客臨門啊!」
《舍利弗問經》所說:』迦婁羅神者。先修大舍。常有高心。以倰於物。故受今身。』
二人說話之間,眼前場景反復切換,那些堆積在城外,一伙一伙的難民像是被一張無形大手緩緩抹掉,場面也變幻的更快,一會兒青磚疊起,在二人四周鋪上一層練武場,一會兒狂風驟雨,冰天雪地,兩人腳下所踩的,竟是僅可落腳的險惡山崖,兩側即是萬丈深淵。
毫無疑問,這些都是風水之氣制造的幻象。
而那些難民們,正被人以道術控制心神,遠離這即將到來的戰場。
「人物稟受謂之性,應感莫測謂之神。在心為思,在眼為視,在耳為聽,在口為言,乃至手之持執,足之運奔,千變萬化,莫非一神之所為,惟得其正則吉,失其正則凶爾。」
城牆之上,虞道人搖頭晃腦,咂嘴不斷。
「你難道不會幫把手?你說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吹簫童子施法念咒,鼓足法力,大白天內制造出可以覆蓋一城的幻象,饒是他也累的夠嗆,見虞道人袖手旁觀,游刃有余,忍不住氣急。
「呵呵,意思就是,一個心性如磐石,萬象森羅鎮百邪,一個代神觀世間,光明不顯邪魔旺,都不是好惹的,幸好咱們只是打打邊角。」
虞道人樂呵呵的回了一句,「溜了溜了,你好好干,我去睡一覺先。」
蕭道人眼角直抽抽。
虞道人認為自己已經完成了戚籠的承諾,幫助他鎮壓了城里城外的一切風水變化,便就留下自家童子主事,顛顛的走了。
結果剛過了這個街,又繞了半個彎,就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就知道,這世上的事,就沒這么簡單過。」
這條街上詭異的只有三個人,一個坐在茶攤上的老道人,一個站在喪葬店門檻上的老道人,一個在路中心打坐的老道人。
三人道氣盎然、慈眉善目,鶴發雞皮,蓬頭歷齒,氣質和外貌截然不同的表現,看上去就像是三只扒在地上,行將就木的老鶴。
「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何必呢?」
「沒辦法,替那還未入土的半截身子著想,總要掙上一塊神牌。」
「三位看來便是那傳說中的青浮山三仙了,不知煉的什么法門?」
「金漿玉釀。」
路中心打坐的道人做吞咽狀,一吞,一咽,天上憑空飛來一朵雲,雲上溪流灑落千珠。
《本草綱目》卷五二:『人舌下有四竅,兩竅通心氣,兩竅通腎液。心氣流入舌下為神水,腎液流入舌下為靈液。』
「內氣不止,外動不已。」
站在喪葬店門檻上的老道人小拇指緩緩顫抖著,一件又一件死人衣物飄了出來,大門晃盪不止,陰風滾盪不已。
「心猿,意馬。」
坐在茶攤上的老道人兩眼呆滯,碗中茶水一圈又一圈盪漾開來,虞老道耳邊頓時響起了一片『嘰嘰喳喳』,讓人心煩意亂的聲音。
《規中指南》:『牢擒意馬鎖心猿,慢著功夫煉汞鉛。大道教人先止念,念頭不住亦枉然。』
虞老道愁眉苦臉,長長嘆息一聲,「三打一,這不是欺負人嘛。」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城主府中,正在搜尋城主的暗殺者,江面上,正在巡江的拳法天才,軍營里潛伏的竹劍劍客,以及向北邊疾趕的探子,都碰上了屬於自己的對手。
白家四駒在江湖上的第一戰,便撞上了四個江湖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