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拳術的最高境界,都是肉身突破極限,堪破生死之秘,所誕生出的,冥冥中的一種『虛空精神』,而這種『精神』落到人身上,便能產生各種不可思議的變化。
有內家境界,有外家境界,有『窺鬼神』,有『蟬先覺』,道有千萬條,殊途同歸。
戚籠盯上的,正是雕像中的,由原主烙印下的,那一絲絲精神境界的變化。
若是吸收了這些精神境界,便等於直接省下了十幾年,幾十年的苦工,竊取了別人一身的武道成果。
這武道成果不是拳術、也不是勁力,甚至不是薛家的七大氣煉秘術、五大血煉秘術,而是武人一生知行合一,信仰、經歷、見識、經驗、傳承,所有的所有,融為一體,最後誕生的一種精神成果。
這是獨一無二的武道結晶,單純用『打法』來衡量,已經是下乘的眼光了。
當然,戚某人本身就不是什么上流人物,他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提升即戰力。
所以他決定,冒險去收容別人的『精神境界』。
單以難度和風險來說,這比什么偷學拳術、模擬勁力,難度要大上十倍、百倍。
戚籠惦記了那么久,不也沒把人家的『秋風未露蟬先覺』偷來么。
就算是自己便宜兒子的『窺鬼神』,可以說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他也沒琢磨出什么門道來。
他連續五天陷入所謂的『武道瓶頸』,便是因為『實驗失敗』,強行容納一種『頂級精神境界』,用龍煞分身糾纏良久,最後並沒有吸納成功。
他反思許久,覺的自己或許是走了岔道。
或許從『頂級精神境界』下手,本身思路就有問題。
無它,『頂級精神境界』中的『頂級』二字,更多是體現在精神氣場的磅礴上,這種狀態,需要一種大氣魄、大氣場、一種舍己無人的強勢。
要容納這種精神狀態,除非本身心性與原身拳師特別契合。
不然,要么對方的精神破裂,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要么是自己的神智被對方的意念轟成白痴。
所以他便失敗了,因為他融合的,是雲中瀑最深處,第一代薛家老祖的精神意念。
這老祖的頂級精神境界,哪怕只有一絲絲,比起薛白的『窺鬼神』都要強大十倍。
論起階位,比起戚籠自己的『初步神明』都要強上不少。
他聽說過對方這種『內家境界』的名頭——『九氣御皇道』!
能在當年古國時期,在各種皇庭高手的虎視眈眈下,憑借一襲白身,取得魚冀郡主的青睞,怎么可能沒有一兩把刷子。
巨瀑從雲中丘落下,裹挾著層層雲煙流質,真好似『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戚籠在第九日,從這水流之中走出,精氣神又有了一個提升,氣質千變萬化,似乎總能變成人最喜歡的面目,又或是最討厭的面目。
這是『活人樁』的勁力氣場還未完全收入氣脈之中,在體表到處游走,所產生的異像。
果然,一離開一定范圍,那些削弱了七成,但依舊十分恐怖的精神威壓便就消失了。
「怎么,終於到頂了么,要聽老人家言,武道修行不能大急大燥,平心靜氣、日練月養、堅持不懈才是王道。」
可惜南老叔公的言語一點沒有說服力,座前擺了一堆大葷大肉,喝的滿臉通紅,一身酒氣。
戚籠無語了一陣,道:「老爺子,薛家的葯膳調理是一絕,怎么到您這里,便就不管用了。」
這幾日,二人朝夕相處,雖然戚籠大多數時間都在專心鑽研拳術,但也混了個臉熟,加上這老頭生性詼諧,他也便就不忌諱了,有什么說什么。
雖然戚籠本來也沒忌諱過什么。
「哈哈哈哈,人年齡大有一個好處,就是別人未必聽你的話,但是別人也肯定不敢管你,整個薛家上下,誰敢管老夫!」
戚籠默不作聲坐下,手指頭捏了兩顆自花生米,緩緩摩挲著,不過一時片刻,便就磨成兩顆圓的不能再圓的花生粒,屈指一彈,便就彈在對方的碟子上。
「怎么,碰上難關了,讓老頭子給你掌掌眼?」
南老叔公摸起花生米,塞入嘴里咀嚼著。
戚籠淡淡一笑:「可不敢把真底子露出來。」
武人煉拳撞上難關,除非是極親近的師長,不然絕不會請教別人。
人心難測。
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完全相同,尤其是在武道上。
南老叔公『嘿』了一聲,單憑對方這將『花生米』磨成圓的一手,便知道這小子的勁力已經混元通透,便是撞上什么難關,也不是那種能敗壞武人根底的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