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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氣了,自言自語一般,又呢喃一遍:「一平啊」

他話音剛落,忽然就湊了上來,那一瞬間元一平被的胸口像被一只大手攥住,攥停了他的呼吸。

一切都靜止,都無聲,都模糊

只有陳朔的嘴唇,輕輕,貼在了元一平的側臉上。

元一平抖了抖肩膀,有些想笑。這是九年前的事情了,他竟然記得如此清晰,看來當時的確被嚇得夠嗆。其實,其實現在再看這件事,有什么驚訝的呢?陳朔是個爛人,僅此而已。

然而九年前的元一平猛地向後縮去,手掌被床沿的釘子劃出細細一道血痕。

元一平以為這細小的傷口會愈合,結痂,然後恢復如常。

但他沒想到,在他的手掌里,會留下細細一道疤痕。

簡直像天意,一遍遍提醒他,不要忘記陳朔是多么令人作嘔。

第五章

下午兩個學生過來面試,原來是一對情侶。

「哎呦,」面試完,梁與儀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還可以吧,你覺得呢?」

「廣東的孩子,普通話有點差,」元一平說:「其他倒還行。」

深圳這地方是不怎么講粵語的,人也大多來自五湖四海,他們目前在教的孩子們,基本都不是本地人。而下午來面試的兩個學生,普通話發音實在有些不標准。

「也是,」梁與儀笑了笑:「不過我覺得小情侶來兼職的話應該比較穩定,省得你辛辛苦苦培訓完,人再跑了。」

元一平盯著梁與儀看了兩秒,問:「你是不是看上那男孩兒了?」

「嗨!」梁與儀飛個白眼:「我在你心里是有多猥瑣?」

因為剛才面試的緣故,梁與儀穿了一身黑黑色絲質襯衣,及膝包臀黑裙,圓頭黑皮鞋。

可即便是一身黑,穿在梁與儀身上也是風情萬種,她深栗色的長發微微打卷,臉頰是清透的白,細長的眼睛半垂著,一張長臉,自帶古典式的寒氣森然的美感。

元一平看著梁與儀手腕上那只巧的女式手表,忽然想,其實剛才那兩個學生普通話也還過得去,可能是他總和梁與儀待在一起的緣故吧,標准就不自覺地提高了。

梁與儀是貴州人,卻能講流利的粵語和普通話。

元一平第一次聽到梁與儀這名字的時候以為她是廣東人梁與儀,一個多么廣東風格的名字啊。那是在學院的一次中秋晚會上,室友湊到元一平身邊,看著不遠處正用粵語和老師聊天的梁與儀,小聲對元一平說:「誒,就這個梁與儀,聽說剛給法學院的學生會主席戴了綠帽子……」

很久之後元一平開始和梁與儀一起創業,他才知道,梁與儀是貴州人,而她來深圳上學之前,也不叫梁與儀。

她叫梁二芳。

「我是家里老二嘛,」梁與儀漫不經心地微笑著說:「爸媽又沒文化,以前村里來過個支教的大學生,名字里有『芳』,他們就覺得『芳』這字好,就給我叫梁二芳了。」說這話時的梁二芳不,梁與儀無名指上戴著亮閃閃的蒂凡尼戒指,她說,這枚戒指要四萬多。但也不是婚戒,因為送戒指的人孩子都有了「男人嘛,說是因為愛你呀什么的送這東西,其實不就是想看你那種感恩戴德的反應么,他想看,我就給他看咯。」

元一平對那戒指不感興趣,卻一直很想問梁與儀,為什么要改這么個名字?梁二芳是土氣了些,但為什么,要改一個神似廣東人的名字呢?

為了更順利地融入這片土地、這個城市么?

當初元一平問梁與儀,你怎么想起來找我合伙創業?我一沒錢,二沒人脈。

梁與儀凝視著自己新做的指甲,輕聲說:「我覺得你靠譜唄。」

其實,也許是因為元一平想,在某種意義上,他和梁與儀是很像的。梁與儀改掉了自己的名字,而他,已經五年沒有回甘城。他們都是故鄉的背叛者,都是往昔歲月的背叛者,出於,一些不可言說的原因。他們默契地不打探對方的舊事和經歷,只拼盡全力,希望扎根在這片新的土地上。

像一只矛盾的風箏,親手剪斷自己的線,卻又希望能被別的線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