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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十年前你沒和我哥在一起,我們兩個先認識,估計就能在一起。陳朔,時機不對,這事兒就和我哥得病一樣,都是命。算了吧。」

陳朔垂著眼,「……元一智已經走了,他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元一平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說,難道因為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要把他們兩個的人生搭進去?

「對,我哥永遠不可能回來了,」元一平低聲說:「所以我永遠不能接受你。」

第四十四章

「元一平!」陳朔把手里的碗重重放下,低吼道:「你憑什么這么對我?!你把我當個想推開就推開的東西嗎,你你不能用這種理由打發我。」

「我為什么推開你,」元一平把目光投向別處,不去看陳朔憤怒和痛苦交織的臉:「因為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剛才就說過了陳朔,你要這么……纏上來,那我只能推開你。」

「你說你不想和我在一起,」陳朔忽然俯身向前,一把抓住元一平放在桌子上的手:「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但你也喜歡我,對吧?」

元一平看著自己的手和陳朔的手,陳朔攥著他的手腕,攥得非常、非常緊,他的指尖幾乎泛起了白。元一平想這大概是他們最後一次如此親密地接觸。這場你追我躲之中藏了太多的心照不宣,太多進退兩難,太多貪心和自責,應該徹底地結束了。

元一平把陳朔的手指一根根掰開,輕描淡寫地說:

「我以前是喜歡過你,看到那些照片之後,說實話,就只剩下惡心了。陳朔,我現在能這么心平氣和地和你說話,完全是因為我哥,我哥生病的時候你幫了很多忙,這是我們家欠你的,我要謝謝你。」

陳朔低著頭,沒說話。

桌上的羊肉湯還散發著鮮香的肉味兒,幾分鍾前他們還在熱熱鬧鬧地喝湯吃肉。這羊肉館生意火爆,老板操著東北口音不停招呼客人,不大的地方里,嬉笑吹牛的聲音此起彼伏。

元一平忽然覺得荒謬,他為什么要走進這家羊肉館呢,因為陳朔只穿著一件長袖t恤。可他為什么會覺得陳朔冷呢,陳朔並沒有說過自己冷。暖乎乎的羊湯入了喉,氤氳的白汽裹挾著肉香,這場景太溫馨太親密了,他為什么要在這樣的場景下對陳朔說這些話。

陳朔低頭不語,元一平覺得這沉默像一把銼刀,一下一下,刮著他空盪盪的胸腔。他無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在說謊,那些拒絕陳朔的殘酷的話,每一句都是說謊。從十年前他第一次見到陳朔,到當下的此時此刻,十年時間,鶯飛草長,背井離鄉,他沒有從元一智的死亡中走出來,當然也沒有從陳朔的目光中走出來。

但是他沒辦法,他承認自己是個兩分貪婪八分怯懦的人。

很久之後,陳朔揚起臉。他神色平靜,只是那雙彎似月牙的眼睛,神采全無。

「這頓飯我來請吧,」陳朔說:「你還記得嗎,我和你說過,我第一次見到你,是你一個人在籃球場打籃球,那個時候我就很想請你吃飯。」

「有始有終,這頓飯,讓我請了吧。」

分別的時候,元一平沒問陳朔准備去哪。他會回甘城嗎?可他工作都辭了。留在深圳?看著也不像。想來想去,最終也只能警告自己,不要問。

回到家,元一平把陳朔留下的那袋套子潤滑劑放進了整理箱。這東西留著沒用,可到底是陳朔給他的不知道陳朔買這些東西的時候在想什么?起初元一平以為陳朔純粹是為了惡心他,可當陳朔半跪著撥下他的內褲的時候,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映在他眼睛里,映出一片小心和討好,那一刻元一平忽然明白,陳朔是認真的。他認真地想取悅他。

理解比愛難得,但原來,愛是容忍,是犧牲,是甘之如飴。

一夜之間,深秋忽然就來了。

第四十五章

兩天後,隋同學打電話通知元一平:「我找的人來了,你可客氣點兒啊,人家博士在讀,我托了好幾個同學才幫你聯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