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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慶宇遺照上的那個吻又算什么呢?如果放到以前,元一平大概會認為王淵虛偽或者濫情,而現在他卻不再那么鑽牛角尖,感情這東西實在太復雜太微妙,唐慶宇喜歡了王淵那么多年,王淵對他就算沒有戀人之間的情愫,但也多少有些不一樣的感覺吧。王淵回應不了唐慶宇,也回饋不了唐慶宇,他們今生的緣分就到此為止,結束得太早,所以千言萬語說不出口,王淵也只能在告別時,落下一個含義幽微的吻。

冥冥之中注定了,人和人之間要相互虧欠。

元一平知道陳朔一直覺得他自己愧對元一智,和元一智相愛的時候他已經對元一平心懷異樣的感情,元一智去世之後他忍不住親了元一平,現在又違背了對元一智的許諾。元一平曾因為陳朔的示愛而憎惡陳朔,現在卻釋然地了悟,這世界上不是所有感情都能理得清頭緒,分得清先後,更別說干脆理智地控制住。人多么復雜,又多么無力,能保住真心的真,已經太不容易。

昨天在威海,陳朔沒再說什么,只是輕輕推開了元一平。

第二天一大早,下葬儀式開始。

兩個看著也就七八歲的小男孩披麻戴孝,一個捧著唐慶宇的骨灰盒,一個捧著唐慶宇的遺像。另有十來個人站成兩隊,身披白麻,其中年輕的也有五六十歲了,年老的拄著拐杖,步履蹣跚。他們是唐慶宇的家人親戚,全都或高聲或低啞地抽噎著。隊伍的最前面,有個穿著一身黑的中年男人長聲吟唱,元一平聽不懂當地方言,但聽得出曲調極哀戚。

王淵和元一平陳朔走在一起,跟在隊伍最後,他不是唐慶宇的親人,所以並不披白麻。

一行人哭哭唱唱,穿行在茂密的林間,大約半個多小時後,到了墳地所在的山上。這山並不高,但清晨的寒氣又冷又濕,山坡南面,滿是大大小小的墳堆。

為首的男人聲調一轉,變得凄厲欲絕。

這時起了些風,早晨的太陽從低低的雲團後露出來,溫暖的陽光落在元一平身上。陽光下,黑土紛紛揚揚,哀聲四起。唐慶宇的骨灰被埋入地下。

儀式完成後,王淵帶著元一平和陳朔在村子附近走了走。他穿一件工整考究的黑色大衣,站在碧綠的河邊,多少有些格格不入。元一平想,如果是唐慶宇站在這里,倒是不違和。

王淵臉上沒什么表情,也沒哭,只是指了指河岸:「我和唐慶宇小時候就總在這里玩兒,現在這個季節水量小,夏天的時候釣魚鳧水都很好。」他說完,凝視著腳下的河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氣格外好,剛才的一陣大風把雲吹散了,陽光充足,天色碧藍,空氣中有植物的清香。

陳朔忽然開口道:「他能回到這里,大概也挺滿足的。很久之前他和我說過,想回家。」

王淵看看陳朔,又轉身望向不遠處葬了唐慶宇的山,輕聲說:「我站在這條河邊,總覺得他還在,時間好像倒回去了。」

離開雙牌縣,王淵回深圳,元一平和陳朔不急著走,留在永州。從寂靜的山間回到人來人往的城市,元一平才猛地反應過來,唐慶宇已經不在了,他的親人將他下葬,無論是生理意義上還是社會意義上,唐慶宇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