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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不堪的薄被平躺在破舊的土炕上,一名老嫗守在炕頭流眼淚。女子的腹部高高隆起,顯然身懷六甲。白芝道:「這個女人倒是可以活,可是她肚里的孩子保不住了。」沼沅仔細看了看,果然如此,女子的身上籠罩著淡淡的生氣,腹部處卻是一片死灰。白芝道:「這個孩子天命注定不會被生下來,我也沒有辦法。不過這次的三個活人倒是可以救,還好。」她雙手一拍,虛像消散,桌上的荷花與香束化成了飛灰,唯獨那方手帕只有一半化灰仍殘留半片在桌上女奉樂晴看見桌上的情形,俯身三叩首,她站起身,剛要拿起桌上的銀瓶,白芝一揮手。三只銀瓶倒下,撞擊桌面,發出清脆的聲響。

樂晴立刻再跪拜叩首三次,起身扶正銀瓶,把那半片殘帕進袖中,退出殿去。

昭沅不禁問:「這是什么意思?」

白芝道:「這樣就代表我今天很累,明天再說。」

果然,樂晴的聲音再殿外輕柔的響起:「今日不宜求露,明晚方可。」

百里臣粗聲道:「明天真的可以?聖姑不會在搪塞我們吧。」樂晴道:「閣下請放心。」

慕綸急切道:「敢問聖姑,在下母親的病症……」

樂晴道:「公子寬心,應可見起色。」

慕綸長舒了一口氣,道謝不迭。

樂晴蹙眉看向何姓老者:「只是,這位老丈……」

何姓老者顫巍巍地略直起腰。

樂晴淡淡道:「老丈家中的兩人,恐怕只有一人可以無礙。」

何姓老者渾身一顫,啞聲問:「敢問聖姑,老朽的兒媳與未出生的孫兒,哪個可活?」

樂晴自袖中取出那半方殘帕,帕上的金魚戲水圖被燒去大半,只余下一點浮萍。

樂晴道:「本就無生,亦不算夭亡。」

何姓老者顫抖著愣怔片刻,撲通跪倒在地,膝行向樂晴的腳邊:「聖姑,求求你救救我的孫兒!我兒子已經死了,兒媳肚里的這個孩子是唯一的指望……求求你救救他,哪怕……哪怕用我這條老命來換都可以!」

何姓老者一把抓住她的衣擺,被眾人呵斥脫開,掙扎著哭道:「……如果一條命不夠……還有我老伴的命!還有我兒媳的命!只要我的孫兒能活,要所有人的命都行!」

昭沅在殿中聽著,有些同情,問白芝:「真的沒救了?」

白芝哼道:「剛才你也看到了,那女子的肚子上死氣沉沉,根本是天意注定的死胎,誰能更改?凡人就是這樣貪得無厭,他的兒媳能救下來,他就應該慶幸才是。所以才不能多救人,看到實在可憐的偶爾救一救。凡人多貪念,得到一尺,就想要一丈。」

昭沅道:「可是也有好人的。」

白芝撇撇嘴:「你是想說你那兩個凡人朋友?」

昭沅嘿嘿笑著點頭。

白芝打個呵欠:「好累啊,我要回去睡覺了。」

昭沅立刻說:「唔,那你好好休息吧。」他正打算退出正殿,白芝又叫住他:「喂,你明天再過來也可以。」

昭沅抓抓頭:「明天說不定我們就走了,村長說只留我們住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