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深水,連他也一齊淹沒……
我救贖你們,又有誰肯來救贖救贖我?
……
張簡齋簡略地叮囑過幾句便走了,沈逍遙百無聊賴地躺在檐梢上,眼尖地發現那道熟悉的身影,他連忙一個鯉魚打挺從房瓦上坐了起來。正准備與方思明打聲招呼,卻發現那人所經沿途的路上都有滴濺的血跡。
怎么回事?
沈逍遙從屋頂躍下,竄上前去,一把攥住方思明的手腕,神情嚴肅地問:「你怎么了?」
「沒事。」方思明隨口拈了句謊話,「不小心摔了一只瓷杯。」
「我才不信呢。」方思明這樣干的人,會失手摔了茶杯?沈逍遙擰著眉頭:「是不是那只綠蒼蠅跟你動手了?」
方思明:「什么話。」
有他這樣損人的嗎?
畢竟是個戲子,葉盛蘭的面相難陰柔了些,好歹也算得個「風華月貌」。過去在京城戲園子的時候,還有不少追求者日夜來訪,獻瓜的送果的砸錢的,什么人都有。
說葉盛蘭是蒼蠅?
相較起來,方思明還是覺得沈逍遙才是那個煩人,總愛多管閑事。他的也好,楚留香的也好,哪一件沒他插過的手?
話說回來,別人的兒女情長干他何事?現在竟還要幫著葉盛蘭想辦法如何勸沈逍遙離開,真是教人一個頭兩個大。
然而沈逍遙絲毫不認為自己有任何的失禮之處,他不由分說地拉著方思明去找張簡齋,奈何張簡齋要為施茵探病,被花金弓盯得正緊,於是沈逍遙只好自行去他的葯箱里翻了些膏葯。
他叮囑方思明好生坐著,自己去問廚房打來了些熱水,回來的時候又不知從哪尋來了一把銀制的小鑷子。
沈逍遙:「手伸出來。」
「不要。」方思明背著手。
像只無人憐愛的貓,已然習慣躲在暗中,獨自舔舐不為人知的傷口。方思明心中懊悔,早知如今要被沈逍遙這樣伺候,他就不同葉盛蘭置氣了。
「別鬧。」沈逍遙決定同他講道理,「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方思明不悅:「你說誰是小孩子?」
「反正我大你一歲。」沈逍遙理直氣壯。
方思明:「……」
見叛逆的野貓終於肯乖乖就范,於是沈逍遙樂呵呵地去牽他。燭火燎過後的鑷子微燙,碎瓷被揀出時的疼痛燒灼著掌心,方思明忍不得抽了抽手。
沈逍遙疑心這樣一點微末的痛楚以方思明身經百戰的身體原本不該在意,可誰又知燙得不是那人的手心,是他緊攥住的手腕。
他拿手帕浸了熱水,小心擦拭起方思明手上的血來。
方思明見勢皺皺眉,無關痛癢地道:「這些血洗不洗,都是一樣的。」
永遠也不會干凈。
「不一樣的。」沈逍遙說。
「哦?」方思明心中一動,忽然想聽聽他如何回答,「哪里不一樣?」
不喜他這樣拐彎抹角地與自己說話。沈逍遙往方思明掌心的傷口撒了些葯粉,一面為他裹傷,一面一本正經地回答:「上面若沾得是別人的血,我可以不在意。但這些血是你的,就不一樣了。」
沈逍遙說罷,開始拾起一桌的瓶瓶罐罐。他手背上的血痕明顯,方思明猶豫片刻,還是主動去拉過對方的手,同樣將葯仔細均抹在沈逍遙手背上的抓傷。
沈逍遙任他握著自己的手,稀奇地挑起眉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