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房間里拾干凈,然而此刻回來,這個房間竟然有重歸垃圾場的趨勢。
只見玄關處,一個空空的巧克力餅干盒倒在地上,視線再一路往前,依次是油膩的雞骨頭,癟癟的番茄醬小包,接著是還冒著熱氣的半碗方便面,火腿腸外表包裹的塑料薄膜,水果核……二號應該慶幸房間里這幾只還保持著丁點的衛生意識,這些垃圾目前只分布在地板上,沒有被直接丟到被窩里。
「撒!」
被直接喊出名字的銀白小鳥驚得渾身羽毛炸開,變成了一個蓬松的毛球。
想也不想就辯解到:「不是我做的!」
「是我做的。」因珀修承認說,他並沒有在意二號打量的目光,慢條斯理吃完薯條舔干凈手指,「哥哥,你那個語氣是怎么回事?侍奉你不應該是這個凡人的義務嗎?」
「你兄弟?」二號問。
「是我最大的弟弟,」撒說,「叫他因珀修。」
「impartial?」二號重復。
黑發黑眼的雇佣兵和黑發金眼的神明隔著數米視線交鋒,雙方都意識到對方對自己毫無好感,這樣的對峙維持短短數秒,二號用平的像是死水的語調恭敬說:「偉大的公正啊,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
因珀修的眉梢跳了一下。
二號拉長語調說:「在一個小團體中,面對所有人都不願意做的工作,是不是應該由這個團體中所有成員來輪流打掃呢?」
因珀修沉默兩秒,笑起來:「理當如此。」
「所以」二號立刻說。
「所以,」公正打斷二號的話,「撒,該你打掃衛生了。」
圍觀一人一神交戰的撒:「……等等!為什么是我?!」
「因為我並非這個團體的成員,而是你邀請的客人,」不愧為公正之神,因珀修的邏輯十分嚴密,「主人不應該讓客人操心衛生問題,而團體中的另外兩位成員,二號先生已經完成了他的打掃份額,莉莉小姐正處於除義務勞動的年齡階段,撒,只剩下你了。」
「……二號!」
在撒發怒之前,二號已經關上房門,走進盥洗室。
絕大多數快捷酒店等同於約。炮酒店,特別是這種大床雙人間,各種布置都十分露骨,比如說盥洗室。它的門是磨砂玻璃的,並且正對著床,當二號打開燈在里面洗掉化妝和汗水時,他的身影整個被映在磨砂玻璃門上。
男孩模樣的神明和銀鳥模樣的神明都注視著影子。
片刻後,因珀修的目光落在此刻才悄悄溜進房間的黑龍槍上。
黑龍槍計算著他主人消氣的時刻,自己偷偷跑回來,沒想到會在房間里遇到公正。
如果說它和唱詩鳥是因為算是同類而互相針對,那么它和公正之神就是很多年的老對頭了,因為公正的騎士總叫它一撬一個准。
黑龍槍很想表示自己並非有意針對公正之神,但誰叫這位神明手下的騎士力量最為強大,品行最為高潔,黑龍槍最喜歡為正義而戰的騎士了,無論是身軀還是靈魂,吃起來都格外有嚼勁,而它從來也不是能控制住口腹之欲的神器,曾經有一年,它連續從公正之神那里引誘走了三名騎士,吃得心滿意足,接著被公正神殿列為必須討伐的異端。
如果它不是神器而是魔器,當年公正可能會親自出手消滅它。
至於現在……公正很虛弱,黑龍槍更虛弱。
不是沖突的好時機,黑龍槍判斷,於是它蹲在牆角,試圖把自己偽裝成一根普通的手杖。
因珀修盯著它盯了良久。
半晌後,他拍了拍手,一房間的垃圾都讓陰影位面吞進去,然後他回過頭,低聲叮囑撒。
「要小心。」
「我會注意黑龍槍的。」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