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身上,不再說話了。
李恍恍惚惚又想起李教授最後那段時間的樣子。平靜而沉穩,溫和而無畏。
李艱難地開口:「所以程殷,你想說,世人有理由嘆息旁人的不惜命輕生,而只有輕生者才有資格決定要不要活?」
程殷腦中一片空白,一時心言藉由口出:「人生終歸是自己的。管誰怎么說,都是自己活,要不要活也都是自己的抉擇。」
向來最殘酷的都是人自己。
李怔怔地呆了半天,猛地趴到程殷腿上,失聲痛哭。
感受到懷里的男孩子脊背起伏,程殷沉默著,卻不知怎么也淚流不止。
李閉著眼,心中一片苦寒,眼淚淌下去就結了冰,冰錐扎得心上疼痛不已。
他總以為李教授懦弱。但那么多年,父親明明都是他的力量源泉啊。
他怎么能輕易揣測李教授內心有著怎樣的心情?在最後的歲月里,他是懷著怎樣的苦楚來陪伴這個兒子啊。他怎么能知道,放棄活著需要多大的力量?李教授從來不是沖動莽撞的人。
李原來不相信李教授已經離開,他總覺得對方沒有任何理由就離家出走,再不回頭。他以強硬的態度拒絕接受對方的抉擇。
時至今日,李終究明白:
世上他最敬佩、給了他最多力量的父親,從此遠去了。此後李再看他不見。
冰天雪地里,他的父親穿著黑色的長衣。一步步走遠,挺直了脊梁,正視著前方。墨跡轉淡,只余眼前一片白茫茫。
作者有話要說:我真的非常中二了。啊。
第35章第35章
大片晨光無遮攔地穿過窗戶,室內浮塵清晰可辨,滿是暖意。
程殷睜開眼,湊到李耳邊低聲說:「新年快樂,我的秀才。」
李嘴角浮起笑意,閉著眼睛說:「新年快樂。」
「今天做點什么?」李問。
程殷直起身子,定定地看著李,「畫畫吧。今天畫你。」又補了句:「抱著吉他。」
李沒有異議,只問:「在哪兒畫?」
程殷想了想,沖他一笑。
李明白了,「風荷舉公園。」
兩人寫寫畫畫無比和諧的地方。
吃過早飯,李跟程殷一起出了門。先到程殷家拿東西,也沒帶吉他,打算直接用程殷的了。
他們本來起得晚,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
兩人剛出小區大門,一個小孩兒就撞程殷身上了。
程殷低頭一看,小雲,抱著個保溫壺冒冒失失的。
他趕緊問:「寶貝兒,你急著干什么呢?」
小雲好久沒看見程殷了,上次李在他們家不歡而散,就再沒見過面。這時候一聽這聲寶貝兒,頓時癟起了嘴,哭唧唧地叫了聲「小殷哥哥。」
又瞥見站在一旁的李,眼淚直接就砸了下來,抽抽搭搭地說:「小哥哥。上次對不起。」
程殷不知道內情,驚愕地看向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