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轉著筆看題,默默說,「我覺得你應該回去。」
封子嘯「嗯」了一聲,「北京很好。j市也很好。各有千秋吧。」
「你甘心做個語文老師?」茅杉小聲說。
「語文老師有什么不好?我媽干了一輩子,是全國優秀教師,她的學生遍布七大洲,從事什么行業的都有。航天的,建築的,化學的,好些還在國外,平時工作甚至用不著母語。」封子嘯頓了下,「但是……」
茅杉頓生後悔,為什么要起這個頭。封子嘯平時話不多,一旦開啟說教模式,卻是打不住。
茅杉於是端著個不太真誠的笑,諂媚地看著封子嘯,等他把話說完。
「不耐煩了?」封子嘯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絕對沒有。」茅杉摸著胸口說,「我喜歡聽你說話。」
封子嘯心道你不說實話可不能怪我了。
「但是,母語對一個人的重要性不亞於母親。它是你你所有的理解,溝通,學習能力的基礎,語文不好甚至影響一個人對這個世界和他人的感知,繼而影響人的幸福度……」
茅杉心道,「我的娘哎……」
「你雖然是個理科生,一時半會也沒有文字創作的欲望,可語文學好,對你這一生的自學能力,理解世界的能力,還有,愛一個人的能力,都很重要。當你很愛一個人,卻不知如何表達,如何溝通,那會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茅杉聽到個重點詞,從百無聊賴中尋覓到了一個興奮點,「是嗎?」
「是。」封子嘯說,「所以,學語文不光是為了考試。我教你們語文,也不光是為了考試。」
茅杉咂巴了一下嘴,「我覺得,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告訴我把語文學好是撩人的基礎嗎?你是在跟我索要甜言蜜語嗎?」
封子嘯:「……」
真是孺子不可教。
「封老師,我能感覺到你喜歡我。可你好像沒怎么表達過。我覺得你有些言行不一呀。」茅杉似乎對封子嘯有些無奈和頭疼的表情上了癮,一再挑釁他。
莫名其妙就被更改了說教方向的封子嘯保持了他的溫文爾雅和文質彬彬,伸出手去以一根手指挑起了挑釁者的下巴,「你現在還是我學生。等你畢業了……」
茅杉此刻一點也不覺得封子嘯的眼睛是什么潭水,明明就像一把極為鋒利的鐮刀,一把把割起他心里冒出來的茁壯愛意。
在這樣眼神的注視下,茅杉完全沒聽清畢業了後面是什么,魂兒飛在半空,好半天才落下來。他心想,我信你了,誰被你這樣看著都願意主動獻身。
還有一百九十天,茅杉默默地想。
「我們打個賭吧。」茅杉從封子嘯的眼里抽出魂來。
「嗯?」封子嘯低頭看書。
「要是我高考作文能得滿分,你就讓我……」茅杉眯了眯眼,「怎么樣?」
封子嘯有些不可思議地抬頭,以一種「你這么客氣」的表情看他,悠悠地說,「你知道這概率嗎?比拋硬幣的概率小多了。」
「當然。」茅杉撇了撇嘴角,「敢不敢賭?」
「這怎么好意思啊……」封子嘯笑眯眯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