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文書和戶籍,制作了一份滴水不漏的假身份,讓我能在鳶城久住。」
楚將離好長時間失去了自己的聲音,喃喃道:「他瘋了。」
作為鳶城掌管文書的主簿,阮執竟然監守自盜,袒護一個異族重犯。一旦被發覺,他將在不止鳶城無處容身,整個生國桑梓都沒有他容身之地。
「阮公子深情厚意,實是未亡人難承之重。」
「作為報答,我將此世最後一片繁花似錦贈予他,允他一個要求。」
楚將離訥訥點頭,驀然覺得哪里不對。
繁花似錦。
繁花似錦?
他霍然抬首:「為什么是繁花似錦?」
「你有那么多信物可以選,為什么偏偏是繁花似錦?」
繁花似錦是傅棣棠嫁給人祖後的皇後冕服,等同嫁衣。
她將此作為信物贈給阮執,幾乎等於無聲的拒絕。
拒絕他的愛慕與真心,不給他一點希望。
染纖塵將煙斗翻轉,在榻上一扣:「當你不愛一個人的時候,不能給他一點哪怕最微小的希望。」
「愛是一點一分,都強求不得的。與其讓他空懷希冀,不如令他盡早清醒,趁傷口不深的時候知難而退。」
楚將離有些難過:「您,連機會都不肯給他嗎?」
染纖塵輕笑:「做不到的,哪怕你很感動,哪怕你覺得欠了他無法償還的東西,也給不了他想要的。」
「愛,是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
她吐出一口煙:「你持信物而來,為的應該不是這件事。說吧,你的請求,本宮盡力一試。」
捕快抿唇,目光移到一旁:「您有辦法對付一只妖嗎?」
榻上之人紅衣頹靡艷麗,聞言默然,楚將離聽到細碎如同花開的聲音,眼前一花,瞳孔倒映出漆黑的羽翼。
那是華美如同綢緞的鴆鳥之翼,卻只剩下一半,另外半翼不自然的偏折著,骨骼扭曲,似乎從中斷裂。
染纖塵,或許說傅棣棠,回羽翼道:「如果你力量不如我,正面對敵的結果就是如此,甚至更糟。」
「那只妖初來之時,我與他一戰,差點被撕下半片羽翼,僥幸方得逃脫。」
她撫摸著花瓣低語:「他並非你能擊敗的存在。竭我所能,也辦不到。」
楚將離面沉如水,苦苦思索良久,一字一字從牙縫中生生擠出:「那換一種方法呢,讓他不能再害人,或者想辦法引他入圈套,將他關住。」
「世上有哪一種牢籠,是能困住一只妖……」染纖塵話語一頓,停住了。
她眼神忽然有些許奇怪,死死盯著楚將離的眼睛,半晌後眯眼緩慢道:「妖不可殺死,你捉住他又有什么用?」
「要捉住一只妖,你將付出的,是跟失去自由相比,十倍百倍的代價。」
捕快的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宛若夜空寒星最璀璨的一刻:「染老板有辦法?」
染纖塵似乎心事頗重,略有遲疑:「楚小哥,你先聽我說完,再考慮是否嘗試捉住他。」
她注視著楚將離的眼瞳,雖然還是斜倚榻上的姿態,態度卻凝重了許多。
「襲荒有兩把鎖,不遵天道,不循法則,單從理論來說,甚至可以困住妖族。」
「一名縛命,一名困心。」
「縛命為鎖,以十世氣運為代價,在你身死之前,都能困住他。」
染纖塵頓住話頭,又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道:「而困心,除非你自願解開,否則他永世不得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