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錯被彌補了,但她現在才知道,大錯早已鑄成,只不過她還活在周圍人編制的美好生活的幻境之中,不願意承認。
不願意承認她才是那個犯下一切過錯的人。
眼前隱約映出房屋的輪廓,蘇盈迷迷糊糊地上前一步想要湊近些去看那牌匾之上的字樣。
「夫人?您怎么……?」清朗和煦的男子聲音傳入耳中,帶著熟悉的感覺。
蘇盈覺得自己似乎隱約間看到記憶之中熟悉的那位鳳眸微笑的青年向著她伸出手來。
一切的疲倦委屈都可以找他傾訴,以往的過去一向如此。
她突然有些累了,有些抵御不住渾身的疲倦,她微微伸出手去想要拉住那人的手,渾身放松了下去。
雨滴落下的聲音遮掩了女子輕聲地低喃,她在喚:「蘇哥哥……」
雨幕之下,撐著傘的青年無奈地捏了捏身側男子的手,他看了一眼撲倒在地已然失去意識的女子,回眸喚道:「小青,帶這位夫人去客房休息。」
自始至終他都是一手撐著傘,另一手與身側男人十指相扣,不曾向前一步。
也更不曾再向眼前的人伸出過手。
蘇盈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已是渾身清爽,屋外有爭執之聲傳來卻是戛然而止。
「我知道她一定在你們這里。」男人的聲音之中帶著一股急切,為了尋找心愛的人他已經連續幾日不曾休眠。
「哦,您夫人的確在我們這。」青年聲音淡淡,「但是煩請您小聲點,小青會帶你去後屋接您夫人,不要打擾到別的客人。」
男人本還想說點什么,一旁另一道冰冷的視線望來,他眼中神色微凝終究妥協。
只是還沒等男人跟著那侍女一同去往客房,一旁已是有女子掀起簾子走了出來。
蘇盈的面上還帶著些許蒼白,被大雨淋了近一日,她發了幾天的高燒,此番醒來身子還是有些虛弱卻是強行走了出來。
蘇夏在拾著手中的符紙,一旁的顧行則是在幫助他一張一張的將那些紙頁壓好,兩人根本沒有抬頭看她哪怕一眼。
「夫人還是早些歸家。」但青年如是開口。
蘇盈看了看身上潔凈的衣物,又看了看眼前男子已然生出胡茬的臉,微微笑了笑。
也是,她的確叨擾多時。
「走,我們回去。」她看向眼前顯然很是擔心她的男人,卻終究沒有再將那個家字說出口。
韓清雲似乎沒有發覺這一點,他只是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走來扶住她,兩人一同朝著那個暫住的方向走去。
陛下親臨,她還是剛剛知曉。
七公主好脾氣,為人傲氣卻有個好兄長寵愛,此番嫁來,說不准還是韓清雲撿了大便宜。
蘇盈微微笑起,面上卻有些嘲意。
回京的事情要被擱淺,只因為當今刻意選了這繁華的鳳城,選了這最為特殊的醉香樓作為公主大婚的地點。
她不能說什么,想要說的話也在看到韓清雲那張復雜的臉後失去了一切開口的欲/望。
但她依舊想要離開。
顧行派了最快的馬與最舒服的馬車送她回去,蘇盈剛剛見到馬車之時微微愣了一瞬。
男人的面上依舊冰冷寡淡,卻在交代完一切轉眸回身之時露出了無盡的溫暖。
蘇盈便在他轉身之前看見了那人手中的小玩意。
小小的木雕是兩個人的樣子,兩個小人相互依偎,即使看不清面容也能感受到彼此之間的情誼。
蘇盈知道那是顧行與蘇夏,她也早在這些時日知道眼前這個面冷心冷的男人永遠會在那一人面前溫柔溫暖起來,去將一些他不曾喜愛但那人喜歡的小東西放在那青年的面前討他歡心。
這兩個人是真真切切相愛的,就像曾經的她與韓清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