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廷曄道:「零四年吧。」
「哦,對。那時我就像你一樣,剛出校的小憤青。我高中畢業就不念了,膽子大,跑到酒吧非要唱歌,不給錢也唱。人家不要我,我就去染了個頭發,打了耳洞,整得非主流殺馬特那樣。別笑,那時候可是流行。你看電視上的明星,誰還沒有個殺馬特時期啊……」
方澄有趣地聽著他講故事:「然後你就遇到了他?」
「啊,你爸不愛去酒吧,也就唯一的幾次吧,就被我撞上了。」他想象著那個時期沒頭蒼蠅亂碰一樣的自己,他唱歌沒人聽,酒吧里酒池肉林,夜場很high,他跳上舞台跳鋼管舞,屁股扭得眼花繚亂,一片肉色。嚴廷曄失去孩子不久,到處遍尋不得,太壓抑了。他也看到了那個肉屁股,壓抑不住內心的欲`望搭了下了台的男孩肩膀。男孩轉過頭,全身柳丁,超短褲,滿耳金屬。他不喜歡這種的,但心里眼里都是那肉屁股,就湊合了。男孩也沒扭捏,和他上了床,誇他身材很棒。最後從他錢包里拿了兩百去花,不多,買了幾箱方便面,添了個話筒。
他在夜市擺攤唱,嚴廷曄去聽過幾次。一來一往,聯系就多了起來。滿打滿算,兩人也算來往十多年了。他也從一個地攤歌手混成了十八線,但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些炙熱的夏夜,嚴廷曄一言不發一次次來找他的情景。
他沒有什么話,也只有他一個伴。來了就做那事,必須洗澡、必須戴套,做完還得清洗,特別龜毛又嚴肅,背景歷史一概不知,好像專門找他就是為發泄而來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和這樣的人混到了現在。
「後來呢?你怎么不說了?」
方澄的追問將他拉出回憶。
「後來?後來就少兒不宜了。」
他眨眨眼。
方澄切了一聲,轉過頭繼續看風景。
第十章父親的情人(二)
三人來到郊區的一座庄園,方澄每天悶在學校,好不容易放飛出來,早跑到前面去了。林昀牽著嚴廷曄的手,走過溪水潺潺中的石汀。這庄園是嚴廷曄朋友的產業,對方做到副總的時候忽然辭職不干了,跑到這窮鄉僻壤建庄園。園子極具中國特色,仿江南園林建造,由一片清涼的竹林中拾級而上,遠處群山疊巒,猶如置身草木鳥語林中,獨有一番清幽靜謐。主人家在竹林中建了幾間草堂,小橋流水、枝葉掩映,大片的芭蕉,懸掛的鳥籠,池中肥碩的錦鯉游弋來去,別有山林野趣。
主人央著他們坐下,方澄想坐男人旁邊,被林昀搶先了:「你以前沒帶我來過這啊。」
「老劉也是剛裝修好。」
劉先生要人拿來一套茶具,親自為他們烹起茶來。
「是啊,雖然是小地方,各處也耗了我不少時候。你們吃好玩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
方澄打了個哈欠,聽著他們寒暄。他有些懶了,趴在桌子上。嚴廷曄看見了,沒理他。
方澄賭著氣,一會摳摳桌角,一會玩玩茶碗,鬧得不得安寧。
劉先生調侃他:「和祝琴一樣,愛調皮。」
嚴廷曄嘆了一聲,林昀臉色有些不好。劉先生醒悟到說錯話,找了個借口先走了。
林昀說:「咱們到山上逛逛去唄,反正離吃飯還早。」
嚴廷曄問方澄:「去嗎?」
方澄想著糖,發懶道:「不去。」
林昀意思了一下:「寶貝,山上有好多好玩的,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去?」
「不去。」
我們,什么時候他和男人論起我們來了。男孩態度冷漠陰沉,但林昀沒注意,拉著男人上山去了。
嚴廷曄記得此行的目的,所以寧願冷落他一點。
方澄看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林昀挽著男人的胳膊,在他耳邊說笑玩鬧肆無忌憚,而男人也包容著,面向他的時候是溫柔微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