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慢地嚼了嚼,米飯的味道充滿了整個口腔,那種香甜的滋味讓葉海濤紅了雙眼。
他接著,又抓了一把,張嘴吞下。
一遍又一遍,急切地,一直到飯菜塞滿了嘴。
這一些米糧,都是被日本兵殘忍搜刮來的,那上面,沾了千萬人的鮮血。
葉海濤嗆著了,他咳得伏在地上,然後又將胃里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到最後,他蜷縮著身體,麻木地看著前方。
視線逐漸模糊了,而他的腦海里漸漸地,浮現出了,過去的,那一段歲月。
◎◎◎
那是二十年代的新加坡。
葉海濤正在兩手抓著大勺子,舀著鍋里的粥,熱蒸汽熏得他滿臉通紅,眼看那額上的汗就要滴到鍋里去了,蘇芝華了碗走了過來,她拿下汗巾彎腰為兒子擦了擦汗。
十歲的葉海濤揚起了頭,他對著母親大大地展露一個笑靨。
葉海濤的臉型和父親幾乎如出一轍,容長臉,五官倒是承襲了母親蘇芝華,濃眉大眼,小挺的鼻子,雖然面色蠟黃身材瘦小,卻還算是個清秀的孩子,尤其他笑起來的時候,右臉頰就會露出淺淺的酒窩。
蘇芝華擦著兒子的臉,漸漸地神游起來,她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有些茫然地輕聲道:「阿海,你不能去上學了,怨不怨媽媽?」
葉海濤頓了頓,但是他很快地搖頭了,不在意地注意火候,說:「媽媽,班上的孩子年紀比我還小,他們都看不起我,我不去上學了。」
蘇芝華聞言,她壓下了喉頭的苦澀,揉了揉兒子剃得光溜溜的腦袋,狀似無意轉過身去忙碌,扔下了一句:「阿海,一會兒蔥少放一點,漲了五毛錢了。」
「哦。」
葉海濤深深地明白,在他們家,就算是一分錢,也得省起來。
近來,蘇芝華臉上的笑容明顯地減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淡淡的陰霾。
蘇芝華不向任何人提起,葉海濤心里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因為,那個教書先生走了。葉海濤還記得兩個月前的晚上,蘇芝華和那個男人大吵了一架,那一段時間蘇芝華常常嘔吐、暈眩,還莫名其妙地喜歡吃酸的東西。
葉海濤覺得很奇怪,他怕媽媽病了,所以越發留意起來,晚上非要悄悄地等母親入睡了,才安心地閉上眼。故此,那一天晚上,葉海濤發現半夜的時候,母親從床上起來了。然而,他沒敢跟上去,因為媽媽沒有干嘔的跡象,所以葉海濤認為,媽媽是要去先生的房間里做那種事情了。
葉海濤拉過棉被蒙緊了頭,他吸了吸鼻子,雖然已經接受了母親有另一個男人的事實,他的心里卻還是避不了難過。
「你說什么!」
而在這時候,葉海濤被一陣尖銳的叫聲給驚起了。他嚇得從床上跌了下來,緊接著就聽到那接連的尖叫聲。
是媽媽的的聲音!
葉海濤從地上快速地爬了起來,沖到了外頭,一路奔向教書先生的房間。只不過,當他跑到廚房的時候,卻和母親蘇芝華撞上了。葉海濤被撞倒在地上,蘇芝華也同樣的翻倒在地,只是,這一次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緊張兮兮地把兒子扶起來,而是直接跪伏在地,嚎啕大哭。
葉海濤被嚇懵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母親。
蘇芝華旁若無人地嚎哭著,她忍不住了,她實在是太命苦了!她披散著頭發,柔弱的雙手無力地拍打著地板,到最後上前將兒子緊緊地抱住,仿佛那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葉海濤看見母親流淚,他茫然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