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妣,抱著我哭:「翔宇,翔守……」她只是叫著我的名字,僅僅是叫著我的名字就讓我肝腸寸斷,摧心裂肺。她不是為別人而哭,不是為自己而哭,而是為我而哭,這讓我不禁有些顧影自憐,感傷身世起來,我甚至都開始覺得自己有點可憐了。
僅僅是一聲輕喚僅僅是那一聲輕喚就傷了心,奪了魄。在她面前,我淪喪了。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可憐又可悲的自己。我在她的憐憫中熟睡。
她說:「翔宇,我們結婚吧!不用轟轟烈烈,不用甜甜蜜蜜,不需要別人的祝福,也不必憧憬美好的未來,就只需要父母的見證就好。」
路燈的燈光是如此昏暗,照在她的臉上,勾勒出一個更深層次的輪廓,顯得如此冷峻。這么嚴肅的話題,她說得如此幽怨。
我說:「既然是飛蛾,又何必來撲火?」
她說:「因為是飛蛾,因為想感知火的溫度!」
我說:「飛蛾撲火,不過自取滅亡。既然明知是不會幸福的婚姻,又為何一定要嘗試?」
她說:「有所欲才會有所求。你媽所求,你結婚生子;我所求,一段遮掩世俗的婚姻;你所求,也是一段遮掩世俗的婚姻。我們所求一致,所欲相同,所以,我們可以也應該結婚。」
有所求的婚姻,那不是真正的婚姻,我們習慣稱之為互助婚姻,而同志卻喜歡稱之為形婚。形婚是指為了某種目的而與另一個人舉行婚禮或法律上的結婚手續,但實際上只是名義上的夫妻身份,而無實質內容。比如,早年有些人為了拿到綠卡,辦移民,或者為了到外地工作,和外籍人士假結婚一樣;再比如,最近拆遷很火,有些人為了拿到更多的補償款而進行假結婚登記;再比如,同性戀為了掩人耳目,緩解家人給自己的壓力而選擇的男同和女同的婚姻,這些都屬於形婚的范疇。
梁燕因為小姑和父親婚姻的失敗,對婚姻深感恐懼,不敢踏足。但她知道,如同每一個女人都要結婚一樣,她無可避地會被父母催婚。與其等著催婚,不如主動出擊,所以她才選擇了我,因為,我是她熟悉的好朋友,知道她的想法,彼此知根知底。因為她知道,我們是決定一生一起走的朋友,哪怕用友誼,也有可能足夠支撐一生。當年,她確實是這么想的,雖然現在想來膚淺至極。
我說,一旦開始了虛偽的謊言,那將是永無止境的謊言。謊言永遠無法成為真實,只能用謊言填滿。比如,一旦結婚,孩子會成為一個很大的問題。
她望著我傻笑:「那就要一個唄,或者兩個。像我或者像你的孩子,這並不是不可以的事。雖然不想結婚,卻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你,難道不想嗎?如果是你的話,如果你的愛人是阿鴻的話,我想我們的婚姻是足以維持下去的。我們能夠給予我們的孩子足夠多的愛,他們並不會受到傷害。」
她笑了,笑得那么天真無邪,就像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