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蒼須的提點下,每個人也幾乎是抿著嘴,小小地喝上兩三口就停止。
然後他們小心翼翼地將塞子塞緊,再將水袋牢牢地系在自己的腰間,珍惜無比,好像是世間最有價值的珍寶。
所有人當中,針金的食物最多。
畢竟他消耗最大,也是眾人安全的最大保障。
即便如此,這些食物對針金而言,也是遠遠不夠的。
少年騎士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好像這樣吃,能夠給自己的胃一個錯覺——仿佛吃得更多了一些。
進餐的時候,針金也在暗暗地觀察這支隊伍。
目前而言,眾人雖然憔悴疲憊,嘴唇干裂,眼眸無光,但情緒普遍還比較穩定。
白芽的臉色最為蒼白。他的手臂因為抵擋蜥蜴而斷,目前已經綁住固定,但是疼痛始終折磨著這個年輕人。
老學者蒼須正在用手輕輕地敲打自己的小腿,他正在放松肌肉。說實話,以他的這副身軀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很讓人出乎意料了。
最終,針金來到紫蒂的身邊。
「怎么樣?」他輕聲問道。
「我沒事。」紫蒂搖了搖頭,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都是堅強之色。
她身上有魔法袍,按照常理應當有調節溫度的功能。但在這座海島上似乎失效了,隔絕不了熱力。
這導致紫蒂的額頭汗滴不少,她的秀發都因汗水打濕,而凝結成一縷縷。
這可不是什么好現象。
汗流得過多,會導致體內水分迅速下降。長久下去,人會脫水而亡。
針金心中生出一股愛憐、疼惜的情感,他知道原因所在。
每個人身上都有水和干糧,但大多數的食物都集中一處,就放在紫蒂的身上。
這給紫蒂帶來負擔,增加她行走的體力消耗。
這么做的原因有很多。
針金在抵擋蠍群的同時,也在提防同行的人。
飢渴會讓人難以忍受,求生的本能強大無比,會讓人變得瘋狂,從而鋌而走險。
食物和水的儲備維系著這支小小的隊伍,也維系著針金的權威。
交給其他人,針金可不放心。紫蒂是他最信任的。
同時,紫蒂的葯劑也擁有巨大的威懾力。
「針金大人,我絕不會辜負你對我的期待。只是……大人你呢?」紫蒂向針金投來關切的目光。
少女很聰明。
她知道,之前兩人結伴的時候,針金都是負擔了主要的行李。
但現在針金將這些東西都交給她,顯然是白銀槍蠍的戰斗已經讓他疲憊不堪了。
「我沒有事,我還能堅持。」針金笑了笑,聲音微微提高,「別忘了我的實力,你們倒下了,我才會倒下。我一定是最後倒下的那一個。」
聽到這話的眾人,自然心頭一定。
但就在這時,探索隊中的一員忽然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再沒有起身。
眾人驚動,連忙看去。
昏迷的人是白芽。
「白芽!」最近的探索隊員連忙過去,想要喚醒他。
結果摸到他的額頭,立即叫道:「好燙!他發高燒了。」
發高燒可不太妙。
尤其是在這種缺乏神術、葯劑治療的情況下。
一群人圍在白芽身邊。
白芽的人緣很好,事實上,算是隊伍中人緣最好的。
這位獵戶之子在大家中毒的時候,給大家幫助很大。不僅如此,在狩獵飛鼠獸群的時候,他的箭術也給隊伍帶來不小的幫助。
但他現在昏死過去,不管怎么樣都喚不醒。
「都讓一讓。」蒼須走過去,眾人立即讓開一小塊空地。
「讓我來試試。」很快,紫蒂也出手。
一直到針金將自己的水袋湊到白芽的嘴邊,灌了不少水後,白芽的眼睛這才終於睜開了一條縫隙。
他沒有力氣說話,而是伸手指著自己的胸口。
他顯得非常虛弱。
蒼須第一個領悟到了白芽的意思,立即伸手,從白芽的胸口處的衣服口袋中摸出了幾封信。
看到蒼須拿出了信,白芽的眼中似乎迸濺出了一絲光彩。
他再次用手指了指那些信,隨後便又昏迷過去。
「白芽、白芽!」這次不管如何,白芽是徹底昏睡過去了。
「他是不是不行了?」
「該死的,偏偏在現在這個關頭。」
「我估計這小子也知道自己不行了,這些信中一定有他的遺言。」
「這小子居然認識字?他不是一個獵戶的兒子嗎?」
一般而言,只有貴族、法師、神職人員、學者等等識字。這些人只占據帝國人口很小的一部分,大多數人都不識字。
眾人討論著,面龐上顯露出擔憂、疑惑、彷徨等諸多神色。
「白芽身體很棒,他現在昏倒完全是身上有傷。他是因為蒼須受傷的!」又有人說話。
於是,不少視線都集中在了蒼須的身上。
蒼須默然不語,好似沒有察覺周圍的怒意。
「可以了。」針金在沖突還未開始的時候,就將苗頭扼殺。
他仰頭看了看天空:「雖然陽光仍舊強烈,但我們最好先轉移到附近去。不要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了,蠍群還藏在地下呢。」
「是,大人。」
「明白了,針金大人。」
「那白芽怎么辦?」有人問。
針金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當然是帶上他。我是聖殿騎士,我說過的,我不會放棄任何一人,我將施盡全力拯救所有的人!」
眾人心頭齊震,忽然就都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