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來時,男人已經不在卧室。
他皺起眉,裹起浴袍,往外走。
「雲辭!雲辭!雲辭!」
「你在哪里?出來!雲辭,我不會傷害你!」
越喊聲越大,驚得仆人都匆匆穿著衣服走出來。
「怎么了?你、你是誰啊?」
周媽看著陸雲錚,只覺面生,扭頭問身後的年輕女仆:「小如,這人你認識嗎?」
小如搖搖頭,聲音嬌嬌怯怯的:「周媽,慕老先生葬禮的時候,好像來過。那天少爺朋友來探病,他好像也來了。不過,沒見過少爺和這人打交道。」
陸雲錚聽到她們小聲議論,耐著脾氣解釋:「我是雲、我是慕辭的朋友,剛剛回國,今天暫住一晚。我剛去洗澡,他就從房間消失了。你們知道他會去哪里嗎?」
一語洛,議論聲四起:
「少爺晚上不喜歡亂跑,他身體不好,以往這個時候總是在睡覺的。」
「是啊,少爺不是會熬夜的人,每天□□點就休息的。」
「你到底是誰啊?是不是惹我們少爺生氣了?」
……
七嘴八舌,沒一句有用的話。
陸雲錚氣得想罵人,就要張口的一瞬,周媽出聲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我知道少爺在哪里。」
「他在哪里?」
「快說!他在哪里?」
周媽看了眼面前急急追問的男人,眉頭皺了皺,若有似無地嘆了一口氣,扭頭往卧室走。她進了慕辭的房間,走到衣櫥旁,蹲下、打開。
放滿衣物的衣櫥,慕辭蜷縮在最里面,閉目睡著。他神色安詳,呼吸淺淺的,似乎睡得很香。
可陸雲錚看得怒火四起,當即一把抓住他,大喝道:「雲辭,你特么在搞什么?」
為什么會睡在這里?
為什么還睡得這么香甜?
為什么他的心劇烈地痛起來,有種預感在胸腔里四處攪動。或許,這十年來,雲辭比他過得還要艱難。
慕辭不會告訴他答案,他被他的聲音震得身體顫了下,模樣可憐又嬌弱,說話時聲音也顫顫的:「讓、讓我睡會吧,求你了。」
他不過是求一個好眠罷了。
怎么就這么難呢?
陸雲錚臉色黑得嚇人。這次,他什么話也沒說,彎腰將人從衣櫥里抱出來,輕輕放到了床上。似是知道他在他身邊,他睡不安穩,他遠遠地看著,然後,看了眼周媽。
周媽視線在兩人間轉了轉,到底什么話也沒說。在這豪門里,看破不說破是最重要的生存法則。
「少爺勞煩您照看了。」
她朝著陸雲錚微微躬了身,轉身離去。
陸雲錚目送周媽離開,視線轉過來,落在慕辭身上。男人窩在被子里,純白的被褥微遮著那張煞白的小臉,仿佛是死亡時蓋住的白布。
他有一瞬間懷疑他已經死去,這殘留人世間的軀體啊,是不是沒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