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身後的男子稍微愣神,隨著沈潘停下,不解道。
他是暗衛首領,沈潘拿了玉牌,暗衛所有人都要聽從他的調遣。他們此次雖說撲了個空,卻也不是沒有獲。知道了梧州危急,該是即刻前去才是,卻不知為何,這位大人,站在這破宮門前,神情卻是透著不虞。
「我突然想起。溫公公那邊,怕是有變。」沈潘眉頭一緊。遲疑說道。「你今日可在那別院里見到前幾日在寒清宮見到的人?」
「這?未曾。」
「速去乾清宮。」沈潘沉吟一聲,猛地抬頭急急說道。
「是。」身後的人急退出去,身子一閃,消失在渾茫不著邊際的夜色里。
門外的沈潘駐足良久,直到身後再沒一點聲息。
「出來吧。」沈潘呼口氣。緩緩走進去,輕扣著院中的石桌,細碎的聲音在夜晚的涼風里輕泠作響。「我不會害你。」
回應他的只有院外的蟬鳴蛙叫。
沈潘呼吸一窒,顫了顫,對著那漆黑的夜里聊聊發呆。
「來找你的人是李家的。李家人利欲熏心,任意妄為,必然不會善終。」沈潘嘆了口氣。閉上眼睛,幽幽說道。
「你。」沈潘忽然一頓,只覺得如鯁在喉,一片心緒堵在心頭,說不出來,按不下去,吊在心口難耐又酸楚。
他們現在到底是沒辦法更加親近。沈潘想對他好,對他更好,卻怕嚇著他。
只能親眼看著他身陷囹圄,卻只能如同過客般,在如此漆黑的夜里,緩緩沉沉給他忠告。
他何曾不想輕語呢喃,溫柔繾綣,像上一世般,將他護在懷里,告訴他,莫要擔心。他不是隨波飄盪的浮萍,不是靠著大樹才能過活的菟絲子,而是他沈潘的心頭寶,朱砂痣。
「你還是莫要被他們牽連的好。」沈潘擰著眉毛,有如山巒突起,郁氣不散。語氣卻是沒由來的輕柔,像是一陣吹上心頭的夜晚輕風。
「我知你有苦衷。」沈潘輕笑一聲。眉目里是沉沉的不忍和心疼。
「你若是,若是,若是不介意,可以說與我。」沈潘躊躇著。放在石桌上的手微微舒展,蜷起,松開,再蜷起,再松開。
明瓊之於寧國只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之於烈國也只是個可有可無沒半分用處的質子。
沈潘想不通,為何那李家人要幾次三番地來這院子里專門找他。
更想不通,本該線,不留下蛛絲馬跡的李家家主。為何會特意留下那個李家別院來接洽明瓊。
他們敗了。因為李家家主怕是早已經暗度陳倉去了梧州。
可他還是想知道。明瓊到底有什么重要的。能讓那些人兩世都來控制他。
「你真的不害我?」細弱蚊蠅的聲音。搖曳在涼風里,像是一朵蜷縮著的花骨朵。
若不是沈潘耳力驚人,怕是都聽不見。
「我不害你。」我害我自己也不會害你。
沈潘會心一笑。眼神一掃,瞥向那院角的一隅。
他在院外的時候就知道明瓊躲在那兒。只不過,明瓊定然是不願意見到他身後的暗衛的。沈潘這才將那暗衛給支走了。
無論如何,明瓊敢走出來,這是信他。
「你為何幫我?」明瓊從院角的一堆雜物里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倒是顯得鎮定。
可聲音里的顫抖卻暴露了他的緊張?
「因為。心里是歡喜的。。」沈潘嘆一聲。銅鈴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看著明瓊。
直看得走近的明瓊低下了頭,讓人看不清神色。「李家家主要談生意,我是用來交易的貨物。還有一個與我見面的人。那是來帶我走的。」
「帶你走?去哪兒?」沈潘心里一緊。雖是問了出來。答案卻是在心里呼之欲出。
想想前世里,明瓊出現在梧州。卻沒想到原來是有人苦心積慮,將他賣去了梧州。
「去梧州。」明瓊一雙瀲灧的眸子一垂,輕聲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