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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已盡是沉香的氣息,新購置的沙發舒服得讓人想要黏在上面不下來,巫琮半眯著眼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電話另一頭的人的話,雙足赤裸踩著毛乎乎的坐墊,另一手把玩著一枚青玉酒盞,腕間懸紅繩一串,更襯得皮膚瑩潤白得幾近透明。
「阿郎,夜將盡了。」緊閉的門被推開了一條小縫,探頭進來的小姑娘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年紀,抱著枕頭困得直揉眼睛。
「丹砂?又睡不著了?」巫琮掛掉電話半坐起身,那喚作丹砂的小姑娘便自覺爬進他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地方窩起來,乖乖玩著巫琮腕間的紅繩。
「前日住進來的郎君還沒回來。」丹砂的聲音軟軟糯糯,說話時帶了些吳儂軟語的腔調更顯嬌俏,臉頰蹭著巫琮薄薄的綢緞常服,「我不放心。」
「你倒偏著他。」巫琮輕笑,「也不知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
「唔……」丹砂眨眨眼,可憐兮兮地看著巫琮,「阿郎明明也很擔心……」
「……罷了。」巫琮嘆了口氣,站起身踩著鞋自牆角提了一盞燈籠打亮,「出去看一眼也好。」
若是他那房客無端橫死街頭,自己怕是又要不得安生日子了。
街上的風越吹越大,可能是因為走得比較急出了汗,眼下被風一吹貼身透骨的冷,hotch皺眉左右看看,總覺得黑暗中有什么悄悄窺伺著他。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掌心的溫度似乎是要比往日要燙一些,汗水微微濡濕讓他打了個寒顫,攏起衣襟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也不知道家里還有沒有葯留著。他默默回憶了一下自己的葯物儲備,慢慢只覺雙腿發軟渾身無力,腳下像是踩進了泥潭里拔不出來。
好累……他情不自禁地這么想著,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眼前發黑恍恍惚惚像是見著好些陰影圍著他晃盪,忽遠忽近地讓人心里頗為不適。
好冷……勉強扶著棵樹喘了口氣,夏日里楊柳依依枝條垂軟隨著風吹拂到他的臉頰上,竟是像鞭子一樣在他臉上留下一道紅痕。
「嘶--」hotch倒抽了一口涼氣,摸了摸臉頰並未流血,卻像是火燒一樣疼得他眉心直跳,他直覺感受到危險,拔出槍之後左右巡梭一眼卻沒看到自己意外的任何人。
「hoter探員……」風中呼喚他的聲音如泣如訴,由遠及近逐漸清晰,時而像是女人時而又像是男人,有時蒼老有時稚嫩。
「hoter探員……」柳樹的枝條柔軟,拂過身體卻像是鞭子一樣,剎那失神間hotch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路燈終於不堪重負,噼啪一聲徹底熄滅,轉眼間一片黑暗之中只聽得風聲嗚咽,似哭似笑,又有什么隨著風忽來忽去,摸不清形體。
鬼門大開,魍魎橫行,這異國的鬼魅同故土似乎也無甚分別。幽白的燈籠映亮了漆黑一片的路,巫琮左右瞥了一眼被這光唬得作鳥獸散的黑影,大抵人死了都沒什么差別吧,濃黑淺墨的一團,只模糊能辨出個人形。
「找到啦!」懷里的丹砂不安分地拱了拱從他懷里跳下來,一蹦一跳湊到昏迷的hotch身邊小心地探了探他的鼻息,誇張地做出舒了口氣的姿態,而後譴責地瞪著巫琮,「都是阿郎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