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在永暑礁上,那個班長李壯也說過類似的話。
他說,每個守島的戰士退伍的時候都會帶走島礁上的一捧土,以後不管是轉業換工作還是搬家,這捧土就那么一直跟著自己,就好像走到哪里都未曾離開過南沙,走到哪里都會有那些咸澀的海風和滔天的海浪,抬起頭來,還能看到海上那一輪紅日,如血一樣的殘陽早刻在每個人的心上了。
蕭白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圈起來,輕輕在船舷上扣了一下,屬於金屬的聲音清脆的響起來,他換上了一個鄭重的笑容,「請你放心。」
蕭白不常說請,記憶里上一次說「請」還是葉絕那小子在基地那個二樓里叫喚著要打敗自己,那時候他說著「請你不要讓我失望」,那是一個軍人對於另一個軍人最大的期許。
現在,在這片中國最南端的海域上,他對一個普通的漁民說「請你放心」,這是一個軍人對於國家和人民的承諾。
肩上的擔子總會越來越重,當看到那些信任的目光,蕭白總會禁不住的有些緊張,是的,他其實也會緊張,因為將那些放在心上,所以才會更害怕辜負。
所幸,到目前為止,他一直做得很好。
海浪越來越大,船老大又閑聊了兩句,張羅著讓蕭白進船艙里面休息會兒,蕭白也沒有拒絕,招呼了下旁邊的船員就回艙里去了。
船艙里,葉絕正靠在椅子上,手里攥著個小冊子認真的研究,蕭白走過去他都沒反應,隨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那人才如夢初醒似的抬頭看他。
「回來了?」
「嗯,外面起風了,」蕭白隨口答了兩句,拉過葉絕的右手就著那小冊子看了兩眼,上面都是些字母。
「什么東西?」蕭白翻了翻那本小冊子,黃舊的皺的厲害,上面那些鉛印的字體也有些模糊了,應該是因為太潮濕的原因。
葉絕把冊子合上,好像有點困似的閉上了眼睛,兩條長腿伸展開搭在桌沿上,像是夢囈般的念出了幾句話:
「j』iraiparlaforêt,j』iraiparlamontagne.
jenepuisdemeurerloindetoipluslongtemps.
jemarcherai,lesyeuxfixéssurmespensées,
sansrienvoirau-dehors,sansentendreaucunbruit……」
一連串的法語哇啦哇啦的念出來,蕭白愣了愣,安靜的看著葉絕,小屁孩還閉著眼睛,慢悠悠地說:「這是雨果寫的詩,我將穿過森林,我將翻山越嶺,我無法長此遠離你的身影。我將沉湎於苦思冥想,我對一切視而不見,對一切聽而不聞……」
「恩?」
「聽起來很美是吧,」葉絕挑起眉毛,笑的像個小狐狸,睜開眼睛有點挑釁地看著蕭白,「不過這是雨果寫給他去世的女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