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來找我的。」白沉輕輕笑了起來，「人類的強大是有極限的，我很中意那個叫東條的男人，他很純粹，作為人類，也足夠強大，可是當他發現，今天回去的人之中，每一個都獲得了比他更可怕的力量時，他又會做出什么選擇？」

「安於現狀，還是……去追尋這份力量的來源？說起來，他也曾經當過一段時間我弟弟的契約者，只可惜我弟弟沒有選擇他。」

「那個男人嗎？」貝赫莫特有些意外，「不愧是殿下，事先已經調查得那么清楚。」

「並沒有事先調查，只是剛剛讀取了一下那個男人的記憶罷了。」白沉笑道：「十分無聊的人生。」

讀取記憶？就連這樣的事情也做得到嗎？不，對象僅僅是人類的話，並不困難，但如果連惡魔的記憶也能讀取……

貝赫莫特拉低了帽檐，「看來以後都不能在殿下的面前說謊了。」

「你也沒在我的面前說過謊，不是嗎？」白沉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柔平和，「就算不讀取記憶，我也知道你有沒有在我面前說謊。」

「語言中蘊含的訊息，說話時的表情，呼吸和心跳的變化，能夠同時掌控這三點的人太少了。」白沉有些感慨，「不如說……我反而一直在期待這樣的人出現。」

「貝赫莫特，你認為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謊言是什么？」白沉的眼神中蘊含著某種令人無法讀懂的東西。

「應該是……讓所有人都相信的謊言吧。」貝赫莫特開口道：「就像剛剛的焰王大人那樣，讓那些人類以為和惡魔的契約，只是普通的婚約而已。」

「真的是這樣嗎？」白沉的薄唇微揚，「可我一次也沒有說過那是婚約，只是大家擅自那么認為罷了。」

「……」貝赫莫特愣了一下，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是這樣，僅僅通過誘導，就讓所有人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不過……這依然不是最可怕的謊言。」白沉仿佛陷入了久遠之前的回憶，那個永無止境的戰場和殺戮。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謊言……是你明明知道它是謊言，可它卻在你面前變成了真實。」白沉依舊在笑，那是看上去和平時沒有任何不同的笑容，但在某個瞬間，卻令人感到徹骨的寒冷和悲傷。不過回過神來，卻又會發現那溫柔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有的……只不過是自己產生的剎那錯覺罷了。

「變成真實的謊言還是謊言嗎？當對這一點感到疑惑的同時，真正的自己也就『死去』了。」

「……」貝赫莫特和納加他們都陷入了沉默，這段話對他們來說太深奧了，哪怕是貝赫莫特這種活了不知多久的老狐狸，還是無法完全體會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不過有什么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逝，讓他有了一個極其可怕的猜測。

「這就是……另一個焰王大人誕生的原因嗎？」貝赫莫特小心翼翼地問道。

靜，極度的安靜，納加雖然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可從他猛縮的瞳孔來看，他確實受到了非常大的沖擊。

真正的焰王大人死去了，所有才會誕生新的焰王大人？可是……焰王大人不是好好的就在他們面前嗎？納加陷入了混亂。

「誰知道呢？」白沉不置可否，貝赫莫特的腦洞還真是夠大的，不過這樣也好，為他將來的離開准備了充分的理由。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