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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爺+番外 priest 1209 字 2022-07-14

出來的天窗只剩下了兩三個人,一個比一個狼狽,卻依然訓練有素。

景七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傷口被雨水沖刷過,很難結痂,一動,便又有血水淌出來,他只覺得自己的血快流盡了似的,嘴唇白得發青,視線越發暗沉,咬咬牙,低聲道:「撤,換地方。」

這小小的密林山澗中,在進行這另一場廝殺,更殘酷,卻也更寂靜無聲,雙方的目標都是把對方所有的人殺干凈。天窗都是暗殺的行家,然而常年在草原上和整個自然斗爭的瓦格剌騎兵卻更敏銳,人也更多。

這一宿,每個人手上都多了十來條人命,而他們知道,想要活著,還得繼續下去。

景七晃了一下,忽然有種感覺那是別人感受不到的,快要燈枯油盡的人特有的冷意,一個天窗伸手扶住他:「王爺。」

景七靠在他的手臂上,半天,才找到自己身體的著力點,推開他的手,自己站定,他直著目光,仔細看了一會,才將眼前的人看清,用力一咬嘴唇,然而疼痛早已麻木,這再也不能刺激他的神經。

扶住他的天窗道:「王爺,別撐了,走不動就走不動了,兄弟們都走不動了,咱們夠本了,就在這跟他們拼了!」他只剩下一條手臂。

景七閉上眼睛,忽然輕輕一笑:「對……你說得對,咱們夠本了。」

死有什么可怕?當年他「死」了三百年,早把奈何橋邊當成自家別院一樣,於是笑道:「到了奈何橋邊,我帶你們看看三生石長什么樣,我和孟婆乃是點頭之交,說不定她還能給我個面子,請你們喝口酒水暖暖身……」

天窗們以為他在說笑,卻也都應景地笑了。

瓦格剌人的叫罵聲和馬蹄聲臨近了,景七抽出最後一支箭,上弦。他手抖得厲害,那箭險些從他手中滑落,景七想,死是沒什么可怕的,只是這輩子,再也見不著那小毒物了……可拿什么還他呢?

他看似流連花叢,沒心沒肺,其實卻不大習慣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情。當年喜歡赫連翊的時候,便默無聲息地替他做了無數的事,替他背了很多黑鍋,面上卻依舊不咸不淡,反倒像是赫連翊更多地在維系這段關系。最多最多,也不過活著的時候,把你放在心上,死了以後,在奈何橋邊等你。

或者烏溪覺得他若離若即,可若離若即,又怎么會因為他一句話,便再沒去過那煙花之地,若離若即,怎會下定了決心將他送出城去時,不惜以雌伏為日後和那人的關系,算計出一點回轉的余地?

只是這點余地留得似乎多余了……景七心里苦笑一聲,早知道那日便干脆狠狠心要了他,省得獨自一人上了黃泉路再後悔。

瓦格剌人的腳步越來越逼近,景七想,反正自己早就是奈何橋邊常客,這回,換個人等,可不也是等么?長不過六七十年……

他抬起手,目中光會於一點,將最後的箭矢放了出去,首當其沖的瓦格剌人猝不及防仰面摔下馬去,戰馬依舊橫沖直撞地奔跑過來,而他甚至沒力氣往旁邊錯一步躲開。

耳畔似乎傳來一陣喧囂,不過在他聽來,那聲音好像極遠,連旁邊天窗喊話都模糊得聽不清了,手中長弓落地,景七臉上甚至露出一點笑意

電光石火間,一只手伸過來,竟將他整個人拎了起來,錯身的瞬間一刀斬下,沖過來的戰馬繼續往前狂奔幾步,頭顱甩到一邊,轟然倒地。景七竟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可那顫抖著抱著自己的手心的溫度又那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