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個世界告別,和江措十三歲那年一樣。
「希望我的兒子可以平安健康,有自己所愛,也能為人所愛。
若父親遭遇不測,那也是天命難違,生人莫悲傷憂愁,攜著為父的希冀生活,莫游戲人間,莫頹唐厭世,為父便無所牽掛。
致愛子,江措。
江嵐親筆。」
江措咬緊牙關,用發抖的手,在尾頁父親的絕筆下,寫下江措兩字。
翻譯看到江措額間的冒出的細密的汗珠,拿了紙巾給江措:
「您沒事吧?」
江措沒有接過紙巾,只是搖頭,抬眼看著翻譯,道了聲:
「沒事。」
翻譯被江措的樣子嚇了一跳,他雙眼通紅,眼球中似乎滲了血,嘴唇蒼白龜裂,面目比剛剛進來的時候更加可怖。
江措看著翻譯,聲音沙啞:
「簽完字了,然後做什么?」
翻譯擔憂的看著江措:
「之後就是輪渡集團來處理了,您這半個月保持通訊順暢,賠償金會在半個月內到達親屬的賬戶。」
江措點了下頭,起身,捏著賠償協議原件走了出去。
直到農歷新年,葉司嶼還是沒能聯系的上江措,他問同學借了手機,登陸了微博,去私信給江措,可是過了好多天江措都沒有看,手機也一直打不通。葉司嶼私信了檀故,檀故卻說,他也不知道,聽說江措的畢業大戲因為江措突然有急事,要推到來年再拍,但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這個人像是從自己的生命里突然蒸發一樣。
葉司嶼趴在課桌上,眼睛無神,教室里喧鬧的聲音像是和他在兩個世界一樣,他已經兩個多月沒有江措的消息了,生命好像突然被抽干了活力,沒了色。
「葉司嶼!」
同桌忽然用力推了推葉司嶼,葉司嶼皺眉,轉過頭,眼神不悅的看著滿臉興奮的儲天明,儲天明手機捏著手機,放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的送到葉司嶼面前:
「你看,這是不是你演的電影?是不是得獎了?!」
葉司嶼愣了愣,眼神落到儲天明的手機屏幕上,屏幕上是一條新聞,說的是東京電影節最佳劇情片,來自京影的大四學生,江措的導演作品,新聞上配了條視頻,循環播放著電影的片花,葉司嶼在上面出現了兩秒多的時間。
他一把攥過儲天明的手機,低頭像是被重新注入力量一樣瘋狂的搜索著東京電影節的相關消息。
下周是頒獎典禮,得獎的電影主創都會被邀請到現場參加,葉司嶼的心臟砰砰跳了起來,他又去微博,看到檀故發了條微博,說東京見。他私信問檀故,是不是江措也會去,檀故回的很快,說這個他也不清楚,江措最近似乎不在國內,他是到制片的消息,讓下周去東京領獎。
葉司嶼眼底泛著紅,有一點江措的消息他都激動的泫然欲泣,儲天明眼神無語的看著葉司嶼:
「你,你就是小配角,你哭什么呀?」
葉司嶼把手機還給儲天明,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他看著儲天明:
「下周三你的手機租給我一天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