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平生最大樂事就是看到楚慈住進他的房子里,躺到他的床上,順便也睡一睡他的人。

他趕到酒店去的時候裴志、侯瑜等一幫損友都來了,一見面就七嘴八舌的說他:「喲!韓二今天鳥槍換炮來了!打扮給誰看的啊,難道今天那工程師也要來?」

韓越說:「他敢不來!」說著就望向趙廷。

趙廷笑嘻嘻的說:「放心放心,我已經叫車去接了。這時候科研所還沒下班,最多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就到。」

韓越心里松了口氣,又摸摸口袋里的鑰匙。本來他就打算把鑰匙塞給楚慈了事的,結果裴志教他說,禮物不能這么送,尤其是送小情兒的禮物格外需要包裝,要讓人一看就覺得致高雅,覺得有品位。所以韓越臨時訂了個戒指盒子把鑰匙裝起來,又在外邊扎了條粉紅色絲帶,乍一看上去還真像模像樣的。

「行那咱們先喝酒,一邊喝一邊等一邊喝一邊等!」趙廷一邊吩咐人開了賭桌跟音響,一邊拎著兩瓶拉菲酒庄兩千年的紅酒,親自下場招呼客人:「來來來,今天我把老本都拿出來了,哥兒們喝個不醉不歸!」

韓越被一幫朋友輪番敬酒,跟他認識不認識的都要上來湊個熱鬧,討個面熟。一時間宴會里熱鬧無比,餐廳又推進來一個三層的大蛋糕等他切,把場內氣氛推向了高_潮。

韓越雖然有點酒意,卻還記得時間,隔一會兒就看一下手表。一個半小時很快過去了,楚慈卻一點到場的跡象都沒有,打電話也沒人接。韓越有點坐不住了,找到趙廷問:「你不是派人去接了嗎?他人呢?」

趙廷一拍腦袋,立刻打電話去問,那邊司機卻說楚工還在慢騰騰的拾著,可能不打算來了。

韓越臉色當即大變,冷笑一聲問:「趙廷,這回我可是看在我相好的面子上才來的,你也是給我保證了能讓他回心轉意的,怎么現在呢?人說不來了?這是怎么回事啊?」

趙廷心知不好,冷汗刷的一聲就下來了:「這這這……這是司機的錯!這人一點也不會辦事!得了,我這就去親自接楚工,請來也好拉來也好,怎么說我今晚都給您把人弄來!您說怎么樣?」

韓越差點擰斷一雙筷子,聲音都變了:「你告訴他,要敢不來的話當心老子打斷他的腿!」

趙廷這么一去,又耽擱了半個小時。

韓越一人干了半瓶紅的半瓶白的,腦子已經有點不做主了。他踉蹌了一下爬起來,決定去門口吹吹風,抽抽煙,兼等楚慈過來。

誰知道他剛走到酒店門口,就看見趙廷的寶馬車開過來,穩穩停在台階下。趙廷走下車,轉到副駕駛席邊上彬彬有禮的打開車門,楚慈走下車來,還對他微笑著說了句什么。

韓越確定那不是一句客套話的謝謝,因為楚慈這句話比較長,臉上還一直帶著微微的笑意。

喝下去的酒幾乎都變成酒在身體里燃燒起來了。韓越從不記得自己得到過楚慈的笑容,更別提還這么溫柔,這么……好看。

趙廷也笑著答了幾句,又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楚慈一邊往台階上走,一邊扭頭對他笑著說話。不知道兩人是不是在聊天,中間還比劃了幾下手勢,能看出他們聊得很投機。

韓越緊緊捏著煙頭,卻沒有抽,那香煙已經被他捏成了幾段。他這時的臉色無疑是相當可怕的,如果有人看到的話,說不定會嚇一大跳。

楚慈一邊說話一邊走上台階,猛地回過頭,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大門口的韓越。剎那間他稍微愣了一下,臉上笑意迅速的斂了,略有點戒備的望著韓越,甚至還下意識的退後了半步。

韓越咬緊了牙根,半晌手一松,煙頭直直的落到地上,被他一腳踩熄。緊接著他伸出手,對楚慈勾了勾,說:「你給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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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慈又往後退了半步,微微皺起眉,盯著韓越。

韓越再一次開口的時候已經沒什么耐心,厲聲道:「過來!」

趙廷在一邊心驚膽戰的看著,想解勸卻欲言又止,目光不斷在楚慈和韓越兩人身上游移。他的存在讓韓越更加冒火,蒙上一個箭步沖上前扯過楚慈,鐵鉗般的手指緊緊抓在他肩膀上,說:「你老實跟我進去!」

楚慈猛的掙扎了一下,卻沒掙脫開。不知道因為疼痛還是厭惡,他眉毛皺得更緊了,眉心之間顯出一道深深的紋路。

韓越熟悉這道紋。楚慈是個經常皺眉頭的人,他不高興的大多數時候都不言不語,只沉默的在一邊看著,眉頭微微皺著,給人一種沉靜卻不快的感覺。

他從來沒給過韓越一個笑臉,甚至連好一點的神色都沒有。平時在家里他基本不說話,實在不得不開口的時候,也盡量只用最簡短的字句解決問題。

他的存在感是那么輕微,有時他不說話也不動作,就呆呆的坐在那里望著窗外,眼神安靜,微微有點滄桑。韓越發現楚慈很在意窗外的高度,有時他甚至覺得楚慈望著窗外的時候,其實很想縱身跳下去,一了百了。

這種感覺讓韓越心里很焦躁,很想發火摔東西,又很想逼著楚慈跟他軟和下來好好說話。當然,如果楚慈願意對他態度溫柔點,多笑一笑,沒事聊聊天說說好話,那他一定堅決不發脾氣不摔東西,一定使出渾身解數把小情兒哄得好好的,天上的月亮都給他摘下來。

韓越有時覺得很憋火。你看,明明只要你態度軟和一點,咱們兩個都好過;但是你偏偏跟我硬氣,跟別人就有說有笑的,你這不是存心讓我恨出血來嗎?

「現在在外邊,老子不發作你。」韓越硬拽著楚慈,貼在他耳邊上充滿威脅的警告了一句,又猛地把他一扯:「過來,跟我進去!」

楚慈被他拉得一個踉蹌,跌跌撞撞被扯進了大門。

韓越心里直跳火,一路上橫沖直撞,硬捏著楚慈的手往前走,完全沒注意到楚慈的手骨都被他捏得咯吱作響了。進入宴會廳大門前他深深吸了口氣,勉強擺出一個不那么可怕的臉色來,然後才抓著楚慈走了進去。

「喲,楚工來了!開了就好來了就好,就等你切蛋糕呢!」裴志首先迎上來笑著招呼,緊接著就發現兩人氣氛不對,楚慈臉色似乎有些痛苦,而韓越滿眼冒火,擰著楚慈的手用力得青筋直暴。

侯瑜也不知深淺的跟上來:「韓二你不厚道,上哪去鬼混了嗯?把兄弟們都撇在這里吃草呢吧……」

裴志一步攔住侯瑜,對他使了個眼色,輕輕搖頭。

韓越勉強笑了一下:「沒走遠,去樓下抽根煙,醒醒酒。」

裴志一把拉過他,笑著打哈哈:「你酒也醒完了人也接來了,該回來跟哥兒們喝酒了吧?來來來大伙兒都湊齊了,就差你一個!哎侯瑜,楚工才下班還沒吃沒喝的,你領人家點幾個菜去。」

韓越還死死拽著楚慈不願意放手,裴志拍拍他,說:「你就讓人家松快松快吧,這里又沒人吃了他!吃了雄心豹子膽也沒人敢對你韓二的心肝兒動手哇!」

韓越本來酒意加怒火,燒得他腦子不做主,聽裴志勸了半天才突然反應過來,把楚慈的手一放。

這一放不要緊,他突然發現自己手指上被血染紅了一塊。仔細一看才發覺,原來剛才拽楚慈的時候用力太大了,把楚慈手指關節上掐下來一塊皮肉,血都順著手背流下來了。

韓越嚇了一跳:「你、你沒事吧?」

楚慈捂著手,一搖頭,不說話。

這下韓越心里不安了,急急忙忙要過去看傷勢。裴志看楚工臉色淡淡的,怕韓越又惱羞成怒要出事,趕緊把他往酒桌那邊拉:「我看了我看了,就破了點皮,創可貼一綳就沒事了。趕緊喝酒去,大伙兒都等著你呢。」又轉頭去叫侯瑜:「讓老趙上個溜肝尖兒來給楚工補補血!」

侯瑜他們立刻把楚慈往餐廳那邊帶,韓越被裴志不由分說硬拖著往酒桌那邊去,還一步三回頭的依依不舍著。

裴志看他那樣子,不由得連連嘆氣,說:「韓二,你要是真不想跟人過了,你就放他走。這樣成天吵吵打打動刀動槍的有什么意思呢?本來還能做成朋友的,給你這么霸王硬上弓一下,愣給搞成仇人了!」

韓越悶了一會兒,說:「我真喜歡他。」

「你喜歡他,人家可不喜歡你。」裴志剛說完這話就看到韓越的目光,連忙擺擺手:「你別這樣看我,我這可是說實話。人給你弄上手都一兩年了,養個小貓小狗都養出感情來了,楚工跟你培養出半點感情來沒有?你別瞪我,有本事你把楚工提溜過來問問。」

韓越瞪了裴志半天,哼笑一聲說:「我……我才不問!」

話雖這么說,韓越心里還是有點活動。

這頓酒也喝得不安心,韓越心里一邊惦記著楚慈的傷,一邊又惱火趙廷撬他牆角雖然趙廷可能不這么認為。他老想一個人偷偷溜去找楚慈,但他是今天的主角,所有人都是沖著他來的,這么多雙眼睛都盯著他,要走談何容易?

終於熬到酒席結束,蛋糕切完,該上賭桌的上賭桌該叫小姐的叫小姐,人群三三兩兩的散開來各自找樂子之後,韓越才趁機擺脫了喝得爛醉的一幫哥們兒,獨自一人往餐廳這邊摸來。

誰知道他不來還好,一來就看到楚慈坐在餐廳的吧台邊上,側著頭跟趙廷說話。他這時的樣子很散漫,兩條修長的腿舒服的交疊著,微微揚起下巴,臉上帶著友善的笑意,完全沒有平時那樣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模樣,在燈光下看起來實在是漂亮極了。而趙廷就坐在他身邊,刻意說些好笑的事情,一邊說還一邊討好的哈哈笑著,陶醉得不知道東南西北!

韓越一看之下心膽俱裂,只覺得酒都一路燒到骨髓里去了,恨得他心里簡直嘔出一口血!

趙廷猛的一回頭看到韓越,慌忙站起身:「喲,這……」

韓越眼睛里布滿血絲,只緊緊盯著楚慈,胸口一起一伏,顯然正竭力壓制著情緒。他這樣子實在太過可怕,楚慈側過臉去皺起眉,往趙廷的方向退了過去。

這一步一退,把韓越徹底的激怒了。不過就是個甜言蜜語巧言令色的小白臉而已,你他娘的就這么待見他?!

趙廷大概覺得不妙,臉上也微微的變了色:「韓、韓二少怎么也來了?正好我也有事,要不我就……我就先……」

韓越盯著他的目光凶狠仿佛厲鬼,半晌才冷笑一聲:「干嘛要走啊?你們倆不是說得挺開心嗎?怎么我一來你就要走,避著我呢這是?」

趙廷被他這樣盯著,只覺得身體一麻,話都說不清楚了:「這這這,這是哪兒的話?誤、誤會,真是誤會……」

「誤會?」韓越目光移到楚慈身上,幾乎從牙縫里逼出幾個字來:「你來說說看,我誤會你什么了?!」

楚慈略有些厭惡的偏過頭,忍了忍才說:「你喝醉了,自己打車回去吧。我先回家了。」